問長江、幾分秋色(十二)
旬華恩冷冷掃她一眼,豔麗的麵龐上凝上一層冰霜,喝道:“還不給本宮把人叫來!”
“是,主子。”婭炎匆忙行了一禮,便提裙離開。
不過轉眼的功夫花匠就已經到了,是個須發發白的老頭,乍見到明豔無雙的旬華恩眼睛一亮。餘光瞥到被拔出的那株牡丹忙老老實實地垂眼行禮。
“這牡丹可是得了什麽病,好好地怎麽死了?”讓眾人有些詫異的是旬華恩此時的語氣還算和藹,這也讓那花匠稍微鬆了口氣。
“回夫人的話,許是蟲害太嚴重了,看這牡丹枝葉都被那些東西啃咬過了。”那花匠像模像樣地回答。
旬華恩輕點臻首,隻問他:“花後這次施肥可施過了?”
那花匠驚訝地道:“花已經謝了還施什麽肥?施了倒引得它又萌芽,明年春天就不好開花了。”一邊暗想,身居高位的鉤靨夫人不過時喜歡看花成的樣子,懂得種什麽花?自己小心翼翼搪塞幾句,再認個錯,也就揭過了。
旬華恩一看就知道他打了什麽如意算盤,嘴角分明有冷笑。牡丹喜肥,得根據植株的大小、密度、長勢及“春開花、夏打盹、秋發根、冬休眠”的習性來確定施肥的種類、時間和數量。每年要施三次肥,第一次施肥在早春萌芽後,主要為促進開花,以施氮肥為主;第二次在花謝後,主要為促進花芽分化,這次施肥最為重要,氮磷鉀應該全麵施用;第三次在入冬前,主要為保護越冬,以促進新根生長為目的。據牡丹所知,有些人還會在牡丹植株周圍埋下動物屍骨,或是將動物屍骨裝缸,盛水密封,待到其腐熟後將其汁稀釋澆灌牡丹花,以便讓牡丹花大色豔。
但這個人,不但沒有給牡丹花施最重要的一次肥,還振振有詞地反駁自己,說出那種外行話來。多半是為了養好牡丹,下人為了討好她以為這是爭光的好差事,便假裝說自己會養花,來做這個花匠的。
想到此,便似笑非笑地望著那花匠道:“本宮怎麽記得這牡丹花每年花後總是要施一回肥的?”
花匠一聽,臉色變了變,佯裝鎮定道:“夫人恐怕記錯了。”
旬華恩看他一眼,不再多言,反是低頭去檢查其它的花。
婭炎也看出這花匠不懂裝懂,到了這個時候還要硬撐著裝下去,旬華恩這時候還笑著,心裏隻怕已經惱了他。便沉了臉道:“你知道是蟲害,怎麽也沒有個防備?夫人不懂,恐怕夫人懂的比你多得多。”
那花匠沒有眼色,兀自嘴硬:“夫人姑娘,凡是花木,哪有不被蟲吃的?這牡丹根甜,本來就招蟲。吃了葉子也就算了,您看看,這花分明是根爛了。至於蟲害,此乃天災,奴才怎麽能鬥得過天?”
婭炎歎了口氣,知道這個認是活不長了。那邊旬華恩已經找了個小花鏟,就在牡丹花根旁小心地挖起來,片刻後,挖出了幾個蟲蛻和蟲蛹來放在地上,她扭頭冷眼瞥著花匠道:“就是這東西搗鬼。小的吃根,大了就吃葉子。因為牡丹的根多,根大,它通常是把一棵牡丹吃到快死或是死了才會轉移。牡丹的根爛,是因為被吃得太厲害了。大蟲子在夜裏活動,現在正是最厲害的時候。至於怎麽防害,怎麽鬥天……”
旬華恩冷哼一聲繼續道:“這蟲子喜歡晚上出來,又似飛蛾一般喜歡燈光,隻管用個大盆子裝滿了水,在中間放幾塊磚,拿盞琉璃燈放在上麵,水裏最好放一點點砒霜,這樣這蟲子落進去後就隻有死路一條了。還可以用一勺糖、三勺醋、二勺白酒、二十勺水配成糖醋液,再加點砒霜進去,裝在廣口的小瓶子裏,水麵離瓶口最好在三分之二左右,掛在花周圍進行誘殺。捉到蟲子就更好辦啦,將死了的蟲子搗碎,然後用厚紙袋子密封起來暴曬,或者放在熱的地方讓它**,待臭味散發出來後,把碎末倒在盆裏用水泡,水不要多,然後將過濾出來的汁子按一勺汁子一百五十勺水的比例來況,用來噴灑在枝葉上,效果一定好。”
聽她這般詳細地說來,花匠才知道她真是個懂種花的人,登時滿頭大汗。旬華恩睨他一眼,“這下可是記住了?”
這麽劈裏啪啦地一串花匠聽了隻知道個大概,法子才是記不清楚的,隻覺得現在麵前這個天仙般的人物一下變得凶神惡煞,“奴才愚昧,夫人所說的法子聞所未聞。夫人說的,奴才一時半會兒也記不下來。”
旬華恩踢了踢那小鏟子,也不怕遍地泥濘弄髒自己的珠履,她仔細端詳著自己軟弱無骨的一雙玉手,旁邊宮人識事地遞上錦帕。淨手後把錦帕扔給宮人,自有婭炎上前攙扶。
“記不住就算了,本宮留有還有旁的用處。”
那花匠正摸門不著,就見到旬華恩已經掉頭,那清冷的聲音從那粉色的唇裏飄落,清晰清楚,“把他做成花肥吧,弄死了本宮的牡丹,日後本宮的牡丹要是長得不好,可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