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私奔
季宜靈是真的病了,躺在榻上和曾經那個不可一世的皇後判若兩人。
就連裴月姝來了,也沒有激起她的半分鬥誌,隻是淡淡的說了句你怎麽來了。
“太後可要撐住了,你若是現在死了,可是要和先帝合葬的。”
“咳咳咳!”季宜靈直起身體。
她現在做不了主,自然是要按照規矩和蕭玄譽合葬,可是蕭玄譽也配?
“你放心好了,哀家沒有這麽容易倒下!”
她們還沒有分出勝負呢。
裴月姝轉身離開,她當然不會舍得季宜靈死在病痛的手裏。
等她回到長極騎馬的地方,發現霍弛在那給長極牽馬,他給長極換了匹大馬,周時章在一旁站著,看護長極的安全。
“日頭越發大了,請陛下回營帳吧。”
鳶尾立即過去,長極也覺得累了,由霍弛抱了下來,鳶尾伸手去接,但是霍弛沒給。
霍弛抱著長極,儼然一副要送他回營帳的樣子。
“霍大人可是有事同我商議?”
“無事。”
那真是怪了,真就單純想送長極回去。
路過高台時,霍弛有意無意擋在她身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顯得氣氛越發怪異。
長極一會看看娘一會看看亞父,最後扯了扯霍弛的衣領,“亞父,長極要下來自己走。”
霍弛放下他,他轉身就牽起了裴月姝的手。
霍弛嗤笑一聲。
而後的幾日,霍弛總是有意無意地在裴月姝麵前晃**,可又像今日這般什麽都不說什麽也不做,讓人摸不著頭腦。
霍弛沒有參加狩獵,周時章忙著看顧長極,這次的彩頭讓易崢奪了去,晚上的篝火宴上,裴月姝嘉獎了他。
可話音還沒落下,就有馬奴匆匆來報,說是霍大人獵了頭熊。
眾人聞言無不是一驚。
熊?沒想到獵場的人連這玩意都敢放出來,就不怕傷人性命嗎,好在是已經被霍大人除去了。
裴月姝卻是什麽都沒說,坐了一會後帶著長極離場。
夜深人靜,裴月姝忽然轉醒,被坐在床沿的人嚇了一跳。
“這麽久了,你真的一點都不想我。”
裴月姝坐起身體,識趣地往裏挪了挪,“你想見我直說便是,何故晚上來嚇我。”
霍弛攬住她的腰,將她往身上帶,經過衣櫥時隨意取了件披風將她裹住。
外麵守著那麽多人,他卻是悄無聲息將自己帶走。
不遠處停著一匹駿馬,兩人同騎,乘著月光慢悠悠走在草原上。
“你要帶我去哪?”
不說情愛,就光是她幼時救過他這一點,霍弛起碼不會太過強迫她。
看陸暄妍就知道,他是個有恩必報的人。
“私奔。”
他的懷抱很暖,裴月姝倚靠著,仿佛置身雲端。
“霍大人如何舍得?”
霍弛沒回答,低頭輕吻她的臉頰。
“快說想我。”他含住那如玉的耳垂。
裴月姝渾身一顫,躲避不成隻能側著身子環住他的腰身,將大半張臉藏進他的胸口,霍弛就是再想磋磨她也無濟於事。
他笑了一聲,裴月姝看著漆黑的夜和空曠的草原,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他不會是想......
她麵頰染上淡淡的嫣紅,埋著頭悶悶地說了一句,“我想你了。”
他們都是聰明人,上一次看似撕破了臉皮,其實也不過是互相試探對方的底線罷了。
在霍弛沒有放手之前,他們都要一直糾纏在一起。
“三郎這些日子在忙什麽?”裴月姝不想在外麵做這種事,眼下也隻能示弱,哄著他回去。
“想著怎麽讓你更愛我。”
他們緊緊依偎著,霍弛輕撫她披散在後的長發,微風吹過,幾縷發絲打在了他的臉上,掀起一陣讓人上癮為之沉淪的馨香。
她輕笑,還沒說什麽,就被他捏著下巴重重吻了下來。
由一開始的急不可耐帶著發泄的意味,到耳鬢廝磨溫柔繾綣,比這月色還要輕柔。
一吻過罷,兩人都動了情,她眸光瀲灩,仰著臉望著他,語氣酥軟,“回去吧。”
她手指勾著他的腰封,邀請之意不言而喻。
霍弛心中好受了一些,起碼她還是享受自己的身體,而不像對蕭玄譽那般避如蛇蠍。
“回去做什麽,你營帳外圍了那麽多人,會被發現的。”他眸色暗得嚇人,手指輕攪她柔軟的唇舌。
裴月姝咬了他一口,眼神中滿是警告。
可霍弛擺明了要嚇唬她要聽她求饒,現在才哪到哪。
他正要解開她的披風,卻突然駕著馬藏到了樹後。
裴月姝聽到了馬蹄聲,默不作聲地埋在他胸口上,耳邊是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霍弛握住她的手,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這邊有樹擋著,一片漆黑,他們能隱隱約約看到兩人兩馬,但聲音是藏不住的。
那個女人的聲音裴月姝一聽便知。
“這些年你去了哪裏?”
“無可奉告,你快回去吧,若是被人發現不好。”
“怕什麽?裴月姝不也養了一個小白臉?”
男子陷入沉默,不知是無奈還是頗感屈辱。
胸口像是被人掐了一把,裴月姝瞪了霍弛一眼,拿開他的手。
可霍弛不依不饒,將她壓向自己壓得更為緊密。
“太後,請自重。”易崢冷臉道。
季宜靈也慌了,昔日對他有求必應的人,沒曾想再見竟對她如此冷漠。
“我知道你怨我,可當初我也有苦衷。”
“易某知道,太後是季氏嫡女,易某不過是外院一名低微的死士,是我異想天開了。”
季宜靈心口疼得厲害,他這口氣分明就是怨上她了。
可是她有什麽辦法,爹娘一心要把她嫁給未來的皇帝,季氏嫡女,看著多麽的風光,還不是如一具傀儡,任由父母隨意操控。
“那晚你去了哪裏?”
她不想嫁給一個陌生人,那也是她唯一一次忤逆父母。
為了他,她也願意去做那不孝之人。
“你知不知道我為了和你私奔,做出了不知多少努力,結果卻沒等來你,我等到天亮,被人發現抓回季家,依照家法,我咬著牙硬是承受了十二鞭,若不是父親想把我送進宮當皇後,剩下的八鞭足以將我活活打死。”
易崢滿臉震驚的看著她。
霍弛聽得津津有味,垂頭在她耳邊道,輕語,“真是好巧,又是一對想私奔的。”
裴月姝麵色潮紅,隻有咬著他的手臂方才抑製喉間溢出的聲音。
這個混蛋!
“噓,易將軍武功高強,千萬別發出聲響。”
裴月姝瞪了他一眼,嚐到了一絲腥甜,可霍弛像是感覺不到痛苦,隻柔情地輕揉她的臉。
那邊將話說開也忘情地親在了一起。
那夜季宜靈沒有等到易崢是因為他早就被季家主抓了起來,甚至還讓明夏親口告訴他,季宜靈是未來皇後,絕不會因為一個死士葬送前程。
若不是他命大,早就在亂葬崗喂狗了。
等他治好傷回去找她,卻剛好與皇後進宮的儀仗擦肩而過。
易崢徹底心死,遠走他鄉,沒成想竟是這樣。
“我不知明夏和你說了那樣的話,一定是我爹逼她的。”季宜靈靠在他懷裏,語氣十分氣憤。
易崢隻是抱著她不說話,皇帝駕崩,她沒有孩子,後宮是明懿太後做主,她這些年一定過得很不好。
他心疼卻又無能為力。
“大小姐,跟我走吧。”
“不!”
“那個賤人還沒死在我手裏,我是就是死也不甘心。”
易崢知道她說的是誰,眉頭緊皺。
“若不是她,我也不會這麽久了還沒自己的孩子,伏桐,你幫幫我,隻要殺了那個女人,我們就遠走天涯,再也不管那些打打殺殺的事。”
霍弛臉上閃過一絲殺氣,換了個姿勢抱她。
裴月姝喘得厲害,對於方才他們說的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霍弛受不了她的喘聲,低頭又去吻她,而那邊也因為易崢的沉默,季宜靈憤然離開了他的懷抱。
易崢不敢叫她的名字,季宜靈對於他而言是為數不多的光。
死士沒有名字,甚至根本算不上是個人。
唯有大小姐真心待他,還給他起了一個名字。
“我答應你,你想要做什麽我都會幫你。”
季宜靈露出笑容,兩個有情人久別重逢,又說清了誤會,自是幹柴烈火。
霍弛冷冷地收回目光,趁他們忘我之際,禦馬悄無聲息地繞開了此地。
“他們的關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隻是猜測。”
“嗬。”這麽大的事她都不告訴自己。
“別生氣,去你那裏。”裴月姝輕拍他的臉。
霍弛冷漠的別開,“還是算了,我怕明日太後不好回去。”
“那就回去吧。”
霍弛纏在她腰間的手陡然收緊。
裴月姝失笑,主動仰頭去吻他。
“別鬧了,天快亮了回去吧。”
明明是個美好的夜晚結果卻被旁的人打斷,不怪霍弛臉色臭。
他將裴月姝悄無聲息地送回去,陪著她睡了一會,在天亮之前離開。
裴月姝起得比往常晚一些,第一件事便是遣人去明慈太後那看看她。
銀翹回來道,“明慈太後臥病沒起,不讓我進去看去。”
裴月姝了然一笑,殷常和許英才那兩個老狐狸自以為找了個將才想來分一杯羹,誰知竟是將季宜靈的老情人找了回來。
豈不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真是有趣啊。
至於昨夜季宜靈和易崢說的話,裴月姝不用想都知道。
她叫來周時章,讓他這些時日務必好好保護長極。
周時章敏銳地察覺到了危險,“可是有人要作亂?”
裴月姝點頭。
“那你怎麽辦?”
裴月姝看向他,實在是周時章的反應太大了些。
“賀蘭辭是文官,他保護不了你,太後也讓我守在你身邊吧。”
看著周時章認真的眼睛,裴月姝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她撇開臉,有些難以接受。
“不必了,會有人看護我的安全,表弟好好照看長極便好。”
周時章臉上閃過受傷之色,行禮後默然退場。
裴月姝呆坐了許久,直到賀蘭辭求見。
“太後,易將軍昨晚一夜未歸。”
“我知道了,盯緊他,一旦他和季宜靈有所異動,立即來報。”
秋狩的最後幾日,女子也可以上場。
季宜靈病好不容易好了,總算是出來走動。
“聽說妹妹騎射俱佳,怎麽不上場玩玩?”
“季太後可要一同?聽說上次你還陪著先帝一同獵了一隻獐子。”
她都說到這個份上,季宜靈當然得陪同。
兩人各自回去換上了騎裝。
即便兩人的騎術都很好,身後還是跟了一大群侍衛保護她們的安危。
季宜靈看了身後這些人一眼,“哀家好像還沒有和妹妹比試過什麽。”
“沒有麽?”裴月姝勾唇,她能做到如今這個位置,難道不是她輸給了自己嗎?
季宜靈隱忍不發,冷冷地盯著前方,“那就再比一場,看誰先獵到那隻鹿。”
她說的是不遠處正在吃草的鹿群中最大的那一隻。
“妹妹不說話莫不是怕了?妹妹也不過如此嗎。”
“怎麽之前還和向嘉善比試,還是說妹妹看不起我?”
“怎麽會。”裴月姝接過長弓,“我是怕太後大病初愈身子沒好全,要是受了什麽傷,我可不好向季氏交代。”
季宜靈笑道,“是哀家硬要和妹妹比試,與旁人無關,妹妹這下可放心了。”
“駕!”
一黑一白兩匹馬瞬間往前衝去,季宜靈回頭道,“都不許跟著,別嚇跑哀家和明懿太後的鹿!”
兩批人隻能遠遠地跟在後麵。
那鹿群還是受了驚嚇,向四處散開,那隻最大的跑進了林子裏。
季宜靈一馬當先追了進去,裴月姝也不甘示弱。
林子錯綜複雜,等侍衛們追上來,兩人早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糟了,快去找周大將軍多派些人手來。”鳶尾焦急道。
季宜靈在馬上搭箭拉弓,隻是那鹿跑得太快,射偏了。
裴月姝同樣拉弓,隻是森冷的箭頭對準了前麵的季宜靈。
季宜靈如有所感回過頭,“裴月姝,在宮裏你都忍了我那麽久,怎麽在這卻忍不住了呢。”
她知道裴月姝不敢射殺她,果然她立即調轉,射中了鹿腿。
“看來是我贏了。”
裴月姝拉住韁繩,馬停了下來。
季宜靈也同樣停下,她拍了拍掌,說了聲,“是嗎?”
數十個黑衣人從天而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