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德惠皇貴妃要納裴綰綰為兒媳
天邊最後一抹夕陽的餘暉,被深邃的藍紫色緩緩吞噬,星星點點的燈火開始在遠處閃爍,像是夜空遺落的珍珠,點綴著這片寧靜。月光如洗,銀輝灑滿古老的行宮,給青石板路鋪上了一層柔和的白紗。
兩個男人暫時休戰。為了避嫌,謝晏衡佇立在床邊,謝晏青則坐在桌子旁邊,兩人都沉默不語。
料理完意外,皇帝領著眾人浩浩****往寢宮而來。
行宮的琉璃瓦上鋪滿了細碎的金輝,隨著一聲悠長而莊嚴的號角,天子儀仗緩緩行出太和門,步入寬廣的禦道。儀仗前,羽林軍身著鎧甲,手持長矛,步伐一致,宛如銅牆鐵壁,每一步都踏出了山河的穩重與皇權的威嚴。緊隨其後的是旌旗招展,五色龍鳳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其上繡著的龍鳳似乎欲乘風而起,翱翔九天。
中央,一乘由十六名健碩武士抬著的金頂龍輦緩緩行進,龍輦之上,金漆雕龍栩栩如生,龍眼炯炯有神,仿佛能洞察世間萬物。天子身著一襲明黃龍袍,端坐於龍輦之內,麵容威嚴而慈祥,舉手投足間盡顯天子風範。兩旁,宮娥彩女手執華蓋、金爐,嫋嫋香煙與晨光交織。
“陛下駕到——”
謝晏衡和謝晏青對視一眼,忙走出去,下跪行禮。
“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的眉眼間攏著一股陰鬱。他看了謝晏衡和謝晏青一眼,大踏步走進殿內。
“若不是貞婕妤告訴我,我竟不知這行宮已經變了天了!”
他撂下一句話,緊接著就坐下來。魏忠誠身著織金繡龍紋的宦官服,步伐輕盈而莊重,手中穩穩托著一盞青花瓷茶盅,盅內碧綠的龍井茶湯輕漾,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他緩緩行至龍椅旁,跪下行禮,動作一絲不苟,眼神中滿是敬畏與忠誠。起身時,魏忠誠以袖掩手,輕啟茶蓋,一股更濃鬱的茶香瞬間彌漫開來,與殿中的龍涎香相互纏繞,營造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莊嚴與雅致。他微微傾身,將茶盅遞至龍案邊緣,姿態謙卑而不失尊貴,仿佛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承載著對皇上的無限敬仰與忠誠。皇上輕抬手,指尖輕觸茶盅,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殿內隻餘茶香與寧靜。
眾人都跪在地上,麵部朝下,不敢出聲。倒是緊跟著進來的沈修白抬頭,看見了還在昏迷的裴綰綰,眼裏當即閃過幾道意味不明的光。
“臣請叩問陛下,這是怎麽回事?怎麽臣的妻子會出現在這裏,還……還受了傷?”沈修白向前跪行幾步,質問道。
謝晏衡的表情凝滯了一瞬,謝晏青的太陽穴則青筋暴起。
“定安侯素日裏不關心夫人就罷了?怎麽看見夫人在外受傷了,倒先忙不迭地關心起來了?”謝晏青嘴快,當即便心裏有什麽就說什麽,“怎麽,想訛錢?”
皇帝看了沈修白一眼,將茶水放下,抬手將謝晏青止住,問老太醫道:“綰綰傷勢如何了?”
太醫李鶴忙跪地道:“回陛下,裴姑娘她的身體不好…早先年操勞過度,已經傷了根本。本來被咬這一口,不妨事,隻是狼的唾液到底不幹淨,姑娘已經感染了……”
簡短的話語,眾人越聽越緊張。皇帝起身道:“帶我去看看。”
李鶴道:“臣遵旨。”
緊接著,他就走到裴綰綰的榻前。他輕蹙眉頭,緩緩揭開裴綰綰額前的輕紗。隻見她麵色蒼白如紙,細密的汗珠沿著臉頰滑落,匯聚於下頜,最終滴落在繡著並蒂蓮的錦被上,瞬間被無聲吞噬。李鶴伸出顫巍巍的手指,輕觸她滾燙的額頭,又緩緩移至她的腕間,閉目細診。裴綰綰的呼吸略顯急促,每一次吐納都似在極力與體內肆虐的寒氣抗爭,那雙平日裏閃爍著靈動的眼眸此刻緊閉,眼睫輕顫,透露出無盡的虛弱與痛苦。
室內彌漫著淡淡的藥香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焦灼。
謝晏衡看了,頓覺心裏疼得狠。他睜開雙目,眼裏滿是隱忍和怒意,當即對皇帝道:“父皇,此事乃我失職之過……兒臣願照顧裴姑娘,並接受處罰!”
皇帝看了他一眼,道:“怪不得你,是朕調走了守衛。先前,到底是誰跟朕說,獵場需要精兵驅逐狼群?怎麽獵場的狼群,反倒跑到行宮來了?”
人群中的貞婕妤終於緊攥著手帕,遙遙看了裴綰綰一眼。她上前一步,道:“回陛下,今個臣妾早起梳洗時,裴姑娘就說今日會有意外發生,便替換了臣妾,自己留在這兒……恐怕,裴姑娘自己察覺了什麽,等她醒了再問問,也不遲。”
“哼!”德惠皇貴妃發髻高挽,雲鬢間斜插一支鑲嵌著翡翠與紅寶石的鳳釵,隨著她輕移蓮步,步搖輕晃,發出細碎而悅耳的聲響,與遠處偶爾傳來的鳥鳴交織成曲。腰間束以玉帶,其上鑲嵌著白玉環佩,走動間,環佩叮咚,更顯其高雅不凡。
“貞婕妤剛才自己也說了,是裴綰綰說今日會有變故。照我看來,怕是自己給自己設的苦肉計!”她緩聲道,“不過,一介女流,為什麽要冒這麽大的風險?若是真的,莫不是夫家怠慢欺淩的緣故?”
沈修白聽到這話,瞬間不樂意了:“娘娘這話是什麽意思?裴綰綰自從今早自己走了之後,臣就再也沒見過她,何來我欺負了她去?”
德惠皇貴妃翻了個白眼:“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而且,太醫方才也說了,裴綰綰操勞過度。這不是夫家不作為,還能是什麽?”
她說完,就朝向皇帝跪下:“陛下,裴綰綰再怎麽說,也是名門忠烈之後,合該給她挑個有權有勢有擔當的夫婿去,也免得留在定安侯身邊受氣!”
沈修白白皙的臉瞬間漲的通紅:“娘娘,你是在逼我們和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