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哭,攻略男主還要賠錢賠自己

第123章 民國:君歸何處?(4)

陳知南受人所托,做了一副祝壽圖,這幾日總見不到他的身影,薑晚想胡鬧都沒有對象。

到了交畫的那一天,雙方約好在畫室見麵。

劉先生的母親六十大壽,最喜歡的就是陳知南的畫,劉先生想了很多辦法,動了不少關係,花了不少人情才求得這一幅畫。

劉先生如捧重金般接過了這幅畫,如獲珍寶一般放在手裏摸了又摸,“謝過陳先生,家母一定會很高興的。”

陳知南淡淡地回了一笑。

一時間賓主皆歡,但融洽的氣氛卻在劉先生打開畫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劉先生的臉色驟變,臉上的笑意瞬間龜裂,“陳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陳知南不明所以,湊過去一看,頓時皺起了眉頭。

整幅畫有幾處仿佛滴了水一般暈染開來,放在整個畫上顯得格外刺眼。

陳知南頓了一下,心底歎了一聲。

但眼下不是責怪誰的時候。

陳知南的低了低頭,神色間帶著些許抱歉,“抱歉,劉先生,前幾日下了雪,我保管不當,才出現了此等情況。”

薑晚不可置信地看向陳知南,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陳知南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他大可以直接把自己推出去頂罪,為什麽要替她擔下這一切。

劉先生一時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他心中雖然有不滿,但也不可能當著陳知南的麵兒說出來,隻好強顏歡笑道:“可是三日後就是我母大壽,那陳先生這畫………”

劉家老太太大壽在即,現在也不可能找其他人再畫一幅了,更何況當初劉先生誇下海口必然為老太太求得陳知南的畫作,到時候要是拿不到畫作,這還不得被笑死。

“此事因我而起,自然由我來收這個尾,陳某會再畫一幅,三日後送到劉先生的手中。”陳知南收起那幅被毀掉的畫作,拱手說道。

劉先生可不敢接陳知南的這個禮,連忙向後退去,“陳先生嚴重了,那……此事便麻煩陳先生了。”

此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死馬當活馬醫,劉先生隻能選擇相信陳知南。

劉先生走後,畫室一時誰都沒有出聲。

“為什麽?”最後還是薑晚先按捺不住開了口,“你明知是我幹的,為什麽不把我推出去。”

陳知南沒有答話,他抬了抬手,侍童便退下了。

陳知南把那幅毀了的畫打開平鋪在桌麵上,指尖在暈染開的地方打轉,“你知道把你推出去的後果是什麽嗎?”

陳知南突然開口,薑晚半天沒反應過來。

“不就是被罵一頓,更甚者就是報複一下。”

轉念一想,薑晚忽然開口道:“你是不是怕我爹和我哥找你麻煩?”

薑父把薑晚送到這裏學畫,如果薑晚被責難,陳知南也脫不了幹係。

陳知南淡淡地看了薑晚一眼,“你能想到的隻有這些?”

陳知南一時懷疑是不是薑家把薑晚保護得太好了,讓她能這麽天真。

“你到底想說什麽?”薑晚有些迷惑。

陳知南看向薑晚,眼底帶了幾分對傻子的憐憫,“如果我把你推出去,責難是小,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名聲怎麽辦?你難道想在流言蜚語中度過此生嗎?”

這個年代雖然已經有女性解放的思潮傳入,但部分人還是保留著傳統的思想。一旦薑晚故意毀壞畫作的事情傳出去,劉家再傳出幾句語焉不詳的話來,薑晚這名聲就別要了。

一傳十,十傳百,傳到最後真假混雜。

謠言的威力有多大,沒人比陳知南更清楚。

薑晚愣在原地久久沒有說話,她第一次正兒八經地打量起眼前這個男人了。

薑晚帶著現代人的思想來到這個時代,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根本沒有融入這個世界。

這個時代對女性遠沒有二十一世紀那般開放,幾句沒有根據的話就能逼死一個人,更何況是薑晚這種確實幹過壞事的人呢。

“陳知南……”薑晚的嗓音有些低啞,她第一次如此平靜地叫著那人的名字,“你……你是為了幫我?”

盡管很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但薑晚不得不接下陳知南的好心。

陳知南沒有看向薑晚,自然忽略了她眼眸中一閃而過的掙紮,他專心地看著畫,尋思著要怎麽做,“我收了你當學生,就要負責。教不嚴,師之惰。”

薑晚忽然笑了,笑意多了幾分真心,“陳知南,你真是個傻子。”

徹頭徹尾的傻子。

薑晚不欲多待,轉身離開了,陳知南也沒有攔著她的意思,現如今他也忙的厲害。

一連兩三日,薑晚都見不到陳知南,他把自己關在畫室裏已經兩日沒出來了。

薑晚看著絲毫未動的飯菜,皺起了眉頭,“他這兩天一口都沒吃??”

侍童無奈地點了點頭,“先生這兩日隻喝了水,我每次送進去的飯都沒怎麽動過。”

兩日了,整整兩日,陳知南幾乎沒有進食。

如今已然是第三日的早上了,今早侍童叫了好幾聲,都沒有聽到陳知南的回聲,這才來找了薑晚。

薑晚連連拍著門,喊道:“陳知南!!陳知南!!!陳知南你說話!!!”

兩天沒吃飯,薑晚都懷疑陳知南會不會餓死。

“玄玄,給我巨無霸的力氣。”

玄玄:“………哦。”

果不其然,下一秒,門哐當一聲被撞開了。薑晚如同一陣風一般從侍童身邊飄過。獨留侍童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侍童:薑小姐力氣這麽大啊。

薑晚繞過前麵的屏風,就看見倒在桌子上的陳知南。

薑晚的眼眸驟然放大,“陳知南!!”

薑晚連忙探陳知南的鼻息,感受到了呼吸,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薑晚和侍童聯手把陳知南挪到了附近的榻上。

薑晚呼出一口氣,取了腰間的荷包,取了銀錢遞給侍童,“請個大夫過來。”

侍童去請大夫,薑晚坐在床邊看著臉色蒼白的陳知南,眼中滿是深思。

“玄兒,我是不是做過了。”薑晚第一次後悔起她的所作所為來。

她為了任務胡鬧,但卻忘了陳知南的承受能力。

這個人在作畫上極度苛刻,決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的閃失。

薑晚看向桌子上的那幅新做的畫,心底多了些名叫懊悔的情緒。

玄玄沉默了一瞬,“他隻是你的攻略對象,別多想。”

玄玄能感知到薑晚對所有的攻略對象都有著一種莫名的心軟。

曾經的葉晚秋在顧深低頭的那一刻心軟了,陸向晚在溫景然左右為難的時候低頭了,鍾晚晚在鍾瑾言被為難的時候心疼了,慕晚意、林晚、南晚,她們無一例外最後全都心軟了。

但這條路總要走下去。

這是宿命,也是注定。

大夫很快就開了,陳知南是勞累過度暈倒了,大夫交代讓好好休息,開了幾副藥就走了。

夜幕降臨,薑晚並沒有如約離開,反而等在畫館,等著陳知南醒來。

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陳知南終於悠悠轉醒,他這一睡就是大半天的功夫。

陳知南一醒來便覺得嗓子幹澀,仿佛冒火一般。

未待他開口,陳知南便覺得有人扶起了他,但他的眼前朦朧,看不清來人,隻好先就著那人的手慢慢地喝了兩口水。

“先生,你醒了。”門口傳來侍童驚喜的聲音,陳知南終於看清了來人。

一瞬間他的神情有些怔愣。

他這館內隻有兩人,那背後拖著他的必然隻有………薑晚。

陳知南第一反應就是掙紮著要起身,但奈何他根本使不上力氣,掙紮了幾瞬,不僅沒起來,反而有幾分欲拒還休的意味。

薑晚看著陳知南耳後的紅色,不禁抿唇一笑,“我當你有多大膽子呢,敢把自己餓三天。”

“三天?”

陳知南睡著了就沒有時間概念了,一聽已然過了三天,急忙掙紮著要從**起來,“那幅畫……”

薑晚搶先說了,“送去劉家了,侍童親自送的,也當場驗了,沒問題,放心吧。”

知道陳知南看重那幅畫,薑晚也沒有再作妖,畢竟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陳知南這才放心,重新躺了下來。

侍童放下藥就出去了,一時兩人都沒有說話。

“陳知南,對不起。”想了很久,薑晚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陳知南笑了笑,沒有怪罪的意思,“扯平了。”

他泄露了薑晚想要藏起來的秘密,薑晚毀了他一幅畫,抵銷了。

薑晚給陳知南背後放了兩個枕頭,將自己解放了出來,“陳知南,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麽我那麽生氣吧。”

“嗯。”陳知南是個細心的人,薑晚的異常雖然不明顯但有跡可循,“但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

薑晚忽然低頭笑了一下,思緒飄回很多年前的薑家大堂。

“因為我學好了,他們就要把我嫁出去了。”

陳知南的動作頓住了,眼神中滿是震驚,“什麽意思?”

薑晚抬了抬頭,把眼底即將落下的眼淚憋了回去,“我娘早逝,親戚們就開始盯著我的婚事不放,在我十來歲的時候就開始給我相看各種男子。”

那一年,薑晚十歲,她本來想去大堂找薑父卻在門口聽了一場關於她的談話。來人是她名義的姑姑,接著薑母早逝的由頭插手她的婚事,薑晚至今還記得這位名義上的姑姑的那句話。

她說:女孩子這琴棋書畫學得好,就該早早嫁人才是。小晚那書畫那麽厲害,必然很多人搶著要她。

薑父說了什麽,薑晚沒再聽了,從那天開始薑晚說什麽都不願意學書畫了。

說她抵觸書畫,倒不如說她抵觸這種被搶奪的束縛感。

陳知南定定地看著薑晚,半天沒說話。

薑晚是個活潑好動的人,她和尋常的閨秀小姐不一樣,她像是石頭裏開出來的一朵花,堅毅且熱烈。

她口中的那些親戚做了什麽,陳知南也能猜得到。

“不想嫁人?”陳知南問道。

薑晚搖了搖頭,“不是不想嫁人,而是不想被人控製著嫁給不喜歡的人。”

薑晚很小就沒了母親,因此薑父和薑華對她極盡寵愛,除了學業之外,很少限製她做什麽,這也造就了薑晚自由、熱烈、無拘無束的性子。

想控製她,還真不容易。

陳知南這下子明白了那些被薑晚捉弄的畫畫老師是怎麽回事了。

她害怕學成後自己的命運被別人掌控,所以從源頭上就斷絕了這種可能性。

“那為什麽連你父親和哥哥也瞞著?”陳知南知道的事情其實比薑晚要多一點。

當初薑父找他做薑晚的老師時,就曾經說過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當時陳知南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但如今卻是明白了。

“我不確定他們的想法。”具體說來,是薑晚不確定薑父的想法。

薑華明顯是個妹控,薑晚說什麽就是什麽,都不帶轉彎的。

當初薑晚沒有聽到薑父的回答,現如今也不敢去問了。

“萬一他和你是一個想法呢?”陳知南忽然冒出這樣一句話,直打得薑晚有些回不過神。

薑晚呆呆的,整個人雲裏霧裏的,“你說什麽?”

陳知南想起薑父當時告訴他的那句話。

薑父說:“麻煩陳先生護著點小晚,讓她在你這兒多學一段時間。”

陳知南換了個姿勢,讓自己躺的更加舒服一些,“我覺得……你可以和薑先生好好談一談這個事,薑先生比你想象中的更在乎你。”

薑晚坐在床邊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陳知南,我不會再和你作對了。”薑晚忽然抬起了頭,朝著對麵之人笑了一下,“如果一切真的如你所說,我願意跟著你學東西,但是你要……”

薑晚頓了一下,沒有再說下去。

陳知南低頭輕咳了一聲,臉上布上溫煦的笑容,“會幫你保密的。”

薑晚不想要那麽好的名聲,陳知南自然會幫著她。

薑晚挑了挑眉,“你不怕我砸了你的招牌?到時候人家都說你陳知南的學生不學無術,是你這個老師教導無方。”薑晚最後幾個字故意用了重音,她眼神不錯地盯著陳知南,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眼神變換。

陳知南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如同萬年積雪就此化了一般,周身都布滿了溫柔,“我要是因為你就砸了招牌,那我這第一畫師未免太過浪得虛名了。”

【好感度?10,現有好感度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