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3
劉主任拿走他的碗,他竟不知怎麽會走到這裏來。看著劉主任甩著碗上的水走來。他問“你幹啥去咧?”
“找我有事?我昨晚加班,今天沒去,我早上想去,一懶就又睡了。早知道你找我,我咋也不會懶睡。”
“沒事,沒啥事。”他拿碗又走了。
劉主任追上他,孫場長隻走不歇,劉主任急了,“我哪兒做錯?您告訴我一聲,就去改正。”
孫場長站住說:“你先提你的壺去。”
劉主任跑過去提了壺,又跑過來。孫場長沒有理他,他跟在孫場長後邊不敢多問,行人不斷地和孫場長打招呼,他像做錯事的孩子跟在孫場長後邊。他跟了好一段路孫場長沒跟他說一句話,要分路了,孫場長沒有問他話的意思。
他說:“孫場長,晚上我和小雲還加班,你啥時叫,我啥時到。”
孫場長驟然笑了,拍著劉主任的肩說:“你這人真能幹,經常加班。”
劉主任驚駭地說:“我……我老婆身體不好,我整天忙家……工作……幹的少。”
孫場長爽快的笑了,嚇了劉主任一跳,孫場長說:“家務活也要幹,不要光忙在工作上。”
劉主任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孫場長又說:“快快回去吧,我有空就去找你,也沒啥事,想和你聊聊,老職工嗎,我還是喜歡和你談的。”
劉主任小跑走了,歡快的像個老猴子。孫場長回到家,餃子整齊地排列在桌麵上,他看見白蘿卜一顛一扭的去下飯,冷冷地扔下一句話,“你做下你吃,我吃過了。”
白蘿卜像泄氣的皮球坐在地上,孫場長看也沒看蒙頭睡下,他昨晚沒睡好,現在要好好補一下。孫場長頭一貼枕,就呼呼大睡。白蘿卜給他捏好被角沒趣地走了,她交襠的爛傷似粘連在一起,走一步撕扯的疼。她已做到仁至義盡了,你孫大山在外邊花天酒地,誰不知你整天和革命飯店的小白菜鬼混在一起。她很少說他,她知道憑他那本事也弄不出個啥事來。放開韁繩任他跑。可悲的是她和他結婚十幾年了,根本不像一回事。近幾年,他幹脆不想那事。她跟老驢頭有了那事,方知自己活得窩囊,盡管老驢頭長得站下沒人高,蹲下沒高的個兒,是個醜八怪,可她在他那裏找到了家裏找不到的樂趣,她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多少次老驢頭叫她去,她不敢去,她怕老驢頭說那報複的話,她知道他恨他,用她來打擊他。可她一見老驢頭就不能控製自己,這次露了馬腳被他發現,他殘忍的給她襠裏倒了開水,燙爛了她的**,她默默地忍受,她知道自己做錯了,也決心改過。他卻不能饒恕她,她每挪一步都撕裂的疼,她強忍著,她不想和孫大山再鬧下去,也不想和他離婚,盡管他有缺陷。
她不想離開他,他們已生活十幾年了,她已到了人老珠黃的年齡,她得有個依靠。他是場長,他是她最大的依靠。
她不想和他離婚,他也別想和她離婚,她這樣的忍受著,肉疼心更疼,她每天給他做飯,他若真的變了心,她一定要和他鬧個天翻地覆的,她要以死相拚,她要讓他永生不得安寧。
她有時真想和他大鬧一場,鬧個雞犬不寧,他的心可真狠,那麽滾燙的一壺水,竟一下子倒在她的襠裏,傷在這地方,她沒法去衛生所看,她默默地忍受著,她不知能忍受到什麽時候?
晚上他回來,她不管他吃沒吃,她在盡一個妻子的義務。她又給他包了餃子,下好,放在飯桌等他吃。他端一碗大口地吃起來,吃完把碗扔在桌上,她一扭一擰的又去給他盛第二碗,他卻扭頭走了。
禍害一旦在這春天裏生了根,人就變成了魂不守舍的魔鬼,這春天也就不是一個好春天了。
老刀說:“我這按摩不僅讓人舒服,還有滋陽補腎的功能。”
孫場長說:“補啥我也不按,我有事隻刮胡子。”
老刀很不悅的放了座椅,一塊熱毛巾捂在他的嘴上,孫場長火燒似的打掉了,“你他媽的要燙死我。”
老刀沒吭聲,吊著臉抬起毛巾衝洗後又捂在他的臉上,刮完胡子孫場長就走了。
月光淋浴著他,他的心情異常的興奮,走進化驗室,劉主任和小雲正在做試驗,她看見他蝴蝶似的飛過來,劉主任讓小雲給孫場長泡茶,他取了杯子遞給小雲,小雲倒了水送到孫場長麵前,孫場長看也不看說:“咋又是你們加班?”
劉主任說:“小雲是學徒,我加班是想多帶帶她,她聰明,一點就會,是咱化驗室的一棵好苗。”
孫場長說:“那就看你培養了。”
小雲坐在一邊隻是笑。劉主任等待孫場長和自己談話。卻發現孫場長的那雙眼睛老是瞟著小雲,他不知是嫌小雲在旁邊談話不方便,還是專來找小雲的。他盤旋半天未猜出來,他欲讓小雲走開,又怕猜錯影響孫場長的來訪興趣,若自己再去打水,又怕失去和場長談話的機會。
他細細地察顏觀色,發現孫場長和小雲好像都在等待著什麽,他說:“喝水。”
孫場長抽出煙,劉主任去點火,孫場長推他,顯得極煩躁的說:“不要,不要。”
他沒趣的提壺走了,出門後他心裏罵道:“現在這當頭頭的沒幾個好東西!”
劉主任走了,小雲換了劉主任的杯子,說:“你用我的杯子吧,”孫場長接過杯子,心裏特別的高興,小雲不僅長得漂亮還是一個聰穎伶俐的女子。
孫場長端起小雲的杯子大喝一口,像是對小雲的回報,嘴卻儒得像個小兔子,小雲捂嘴笑了,孫場長說:“你這女子,水這麽燙,咋也不吭聲?”
小雲說:“明明是開水,你要猛喝。”
倆人今晚一見麵,小雲不再羞怯,孫場長不再用滔滔不絕的演講來表達自己的才能,今晚少了很多話,小雲玩著辮稍,孫場長玩轉著茶杯。孫場長說:“你很像我以前的一位女友。”
小雲的臉色臊紅,她問:“你的女友長得啥樣?”
“跟你一模一樣,簡直是一個胚子倒出來了。”
“怪不得你跟我……”
“你發現了?”
“我咋能不發現,你那麽大個人。”
“叫你笑了。”
“我不會笑,我當時害怕。”
“害怕啥呢?”
“我不知你是場長……”
“你這長相,身影和她像咋了。”
“那你們咋不結婚?”
“這就叫緣分。我們認識也叫緣分,那時我在部隊,還年輕,因我們倆好就犯了錯誤。”
“男女關係錯誤。”小雲脫口而出。
“你咋知道?”
“你們當領導的都愛犯這錯誤。”
“我心裏一直後悔,覺得對不住她。當時從部隊回來,沒覺得啥,現在越來越覺得對不起她,當時荒唐,連她的地址也沒問就走了。”
“你還能不能見到她。”
“不會的,她不會見我,真見了,她會罵我、恨我。我是一個負心漢,一個沒有責任心的男人。我一想起這事,心裏就內疚,覺得我是一個壞人,一輩子再受苦受罪也饒恕不了自己。你不知,她是一個多麽好的女人,天底下沒有再比她好的了。”
“想不到,你這場長還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
“你錯了,我是一個不講感情的人,我是一個很壞的人……”
“你不要這樣想了,說不定她回家後比在部隊還幹得好,就像你在這裏還當了場長。”
他笑得很難堪。小雲說:“你現在已成了家,又當了場長,就不要再想她了。”
他苦笑說:“我成了家,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你見過她嗎?”
小雲搖頭,他說:“你見了她,就知道我的命有多苦。”
她不敢再把這個話題引下去,她覺得他們的談話出了格,超出了他們這個年齡層次,她不再吭聲,她在怨恨自己,是自己揭開了孫場長痛苦的傷疤。
孫場長卻談得有興趣,他說:“看見你,我就想起她……”
“都怪我,那天不該碰見你。”
“不,不,不碰見你,我會後悔一輩子的。正因為碰見你,我才有向你訴說的機會,我很愛她,我今天也同樣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