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部落和親

留下副將駐守呼貝爾草原，木華黎領著五百侍衛以及我派去管理協助管理帳目的子弟兵返回溫都爾汗述職：五百多人實現了管理三萬多頭牲畜的任務，並讓牲畜數量增加了兩成。驗證了我企業化經營方案所能帶來的巨大效益後，鐵木真又麵臨著一個尷尬的問題，那就是人口過剩。中原過億的漢人都不嫌人口過多，一個蒙古族才區區十五萬人口就在為人丁過多而煩憂，說出來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但事實上這個問題卻確實存在的。

按照我的方案，所能節省的勞動人，將東蒙古的所有牧區開發到這個時代的極限，從事的牧業人員、皮毛加工、食品加工、醫療人員、教育工作者，滿打滿算隻要五萬人足矣，再扣除五萬守護部落的職業軍人，也不過需要十萬人，那餘下的五多萬人，都是養著吃白食的。草原上的農牧產出本就低劣，現在計算出來，又要負擔如此多餘出的人口，更是難於自給自足了。

難道要把這群吃白食的家夥全殺了不成？那顯然是行不通的。這樣的話，要安置多出來的五萬多人，隻有兩種途徑，一是讓他們從事另一種需要密集勞動力的工作，如農業、工業等；還有一種是通過征服，掠奪更多的土地和生活資源。

由於所處地理環境、時代工業發展的限製，對遊牧文明來說，第一種方案是行不通的，隻有選擇第二種方案更符合他們的生存習性，這就使得遊牧文明為了所謂的生存而富有侵略性，想來一般人口中的草原異族生性殘忍好殺可能跟這種生存習性大有關係。換成農耕文明的話就很容易解決這個問題。

從另一角度來說，這個問題也直接影響著兩種文明進化的快慢。試想一下，同樣給你一平方公裏的土地、一千個勞動力。若是用於放牧，可能隻要一百人就夠了，其餘九百人都是白養著的，你若實行的是原始社會的平分製度，那努力工作的一百人肯定是不幹的。若是封建主義、社會主義或是資本主義製度那九百人隻好淪為氣丐，而出於人道或是防患他們生存不下去而造反，你隻好白養著他們，而且待遇還不能太差。

與其這樣不如采用奴隸製，以貴族待遇，集中最好的一百個人才從事生產，以最小的消耗延存著那九百人的生命。換成農耕文明的話，要開發一平方公裏的耕地，一千人完全不夠，若是實行原始或奴隸製度，就算是傻子也不會為你賣力幹活的。為了解放生產力，提高生產效率，你隻能采用更高階的社會製度。

當然，單就選擇社會製度還是不能完全解決問題，馬克思說過：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受生產力的製約，遊牧民族一般采用較為落後的生產關係，但落後的生產關係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極易暴發內部矛盾，不管是自詡最是文明的美國還是自認最愛好和平的法國，都身體力行地告訴我們，解決內部矛盾的唯一方案就是對外侵略，掠奪他人財物，以平民怨。

不想讓一個民族去侵略別人，你得讓這個民族的生存有保障，這裏的保障不是解決溫飽問題就好了的。你得讓這民族生存條件不會跟周遭民族相差太遠。這就是後世中國為防內蒙古、西藏、新*立，而不得不每年從沿海地區拿走大把的錢，進行入不敷出的西部大開發，以彌補西部依靠低價輸送能源給資源貧瘠的沿海地區的經濟劣勢。

要解決草原民族南征燒殺搶掠中原的行為，短視者自是將草原民族趕盡殺絕，自炎黃到民國，哪一個漢人所建王朝不是想這樣做的。隻是有實力的殺得了狼，沒實力的反落入狼口。甚至到了21世紀，還有居心否測，妄圖分裂中華的某些憤青也是別有用心地這麽做的。

但是趕盡殺絕的方法可行嗎？

我就不明白，中國不是有五千年曆史嗎，若將中國曆史推到五千年前，那時的五十六個民族的祖先應該都生活在黃河、長江兩條母親河沿岸吧。又惶論誰是中原的主人呢？後來散居中國各地的少數民族，大半是被炎黃從中原大地趕跑的。說起來炎黃才是侵占者。而就炎黃兩個聯盟部落，到底是親密無間的聯合，還是名義上的聯盟，私下卻是一個部落吞並了一個部落，那就不得而知了。

嗬嗬，說太遠了，這是當了三年老夫子的後遺症。要給蒙古剩餘勞動力找事情做，工業沒基礎，第三產業要等商業區建好後才有崗位缺口。所以隻能往農業方麵想辦法。隻是適宜發展農業的地區一般要屬熱帶多雨地帶和溫帶濕潤地帶，這樣算起來，中國適宜農業耕作的區域，北至額爾古納，沿滿洲裏、呼爾浩特、河套平原、漢中、川西、雲南一路45度角斜下。所以在漠北開發農田，隻能是滿洲裏到嫩江（呼和諾爾草原）地區，年降水在300-700毫米左右，這正是後世滿清的發源地之一。以後有機會再慢慢向黑龍江、精奇裏江、鬆花江、烏蘇裏江流域滲透，形成西起滿洲裏，東濱大海包括庫頁島在內，南起鴨綠江，北抵外興安嶺的新北大荒農業開發區。

休耕了一年的呼貝爾地區十萬畝農地明年開春後將重新開始耕作，並趁著冬雪融化、土地濕潤鬆軟，發動民屯，開墾到三十萬畝，以每個成年勞動力人均十五畝分配，可以容納兩萬牧轉農從業人口。糧食作物以春小麥、大豆、高粱為主的一年一熟製，實行深耕細作，又有充足水源灌溉，畝產大約在三百斤左右。

可是為什麽人均隻分配到十五畝土地，為什麽不像某些YY小說那樣，人均五十畝起跳，一百畝、一千畝都屬正常。孰不知十五畝農地有三個標準足球場那麽大，考慮輪耕製，每年隻耕作一半田地，又提供了牛馬勞力，可以大為提高耕作效率，但按照深耕細作的要求，你相隔一尺走一步都要走上十萬多步。而一季完整耕作過程：犁耕、播種、施肥、除草、灌溉、收割、晾曬、儲藏、加工，有的工序還不隻一次，隻這些工作就要花費你大量的時間，還得保證你在農忙時節不生病，才不會誤工。除非是機械時代，不然隻有超人才能僅憑一己之力，耕作得了幾十、成百、上千畝田地。

還有一種方法，就是像西歐懶人那般，在土地裏撒完種子後便不聞不問，隻待成熟時節過來收割罷了。隻是這樣的產量，每季你能收到五倍糧食，就該感謝老天父風調雨順了。當然這樣的好處也是有點，一是省時省力，不會辛苦；二是不用患得患失，好年景收個五、六倍回報，遇上澇害旱災的，也能收個一、兩倍糧食。

牛畜、農具、勞動力都不是問題，但將牧牛訓練成耕牛，需要專業的人員；還有將無耕作經驗的牧民教授成專業化的農民，也需要大量經驗豐富的農耕高手指導。縱觀整個蒙古高原，隻有駐守陰山南北、河套平原的汪古部已經進化到半耕半牧文明，隻因汪古部收留了大量從西夏、金國邊境逃脫戰難到達汪古部，以耕作為生的漢人農民。

至於金國、西夏為什麽沒出手對付這個占據了兩國交界重要產糧區的汪古部，足見汪古部曆代族長的高明之處。腳踏兩隻腳，左右逢源自是不必說，金國攻西夏則助西夏，西夏攻金國則助金。再加上金國與西夏誰都沒辦法完全擊敗對方，占領河套平原，與其爭得頭破血流、兩敗具傷，倒不如讓堅守中立的汪古部作為兩國緩衝長駐河套平原；沒了河套平原的相互羈絆，西夏與金國倒可騰出手來，聯合攻宋，搶下更多土地，再坐地分贓豈不更合算。

要尋求汪古部的幫助，一是交與金錢財物，這點蒙古部自己都缺。二是納與婚盟，也就是和親。由木華黎出麵，赴汪古部交涉，很順利地，汪古部首領阿刺兀思答應了鐵木真的請求，令一千精習耕作的壯年農夫，攜家帶口隨同木華黎北返。阿刺兀思長子不顏昔班與鐵木真四女兒的婚約也就此定下。

“和親”是漢朝發明的專利，中原漢家男人的無能，便期望於送出自己的妻女給對方糟蹋，以女人的肉體來換取自己的平安。而按無恥無良史學家的吹捧，中國曆代漢家王朝，最成功的兩次色誘分是：漢時和親匈奴的王昭君和唐時和親吐蕃的文成公主。後世對兩人功績的歌功頌德我自不必多說。我隻知道史學家口中自願出塞的王昭君是自殺死的，史學家筆下與吐蕃王一見鍾情的文成公主是在冷宮中孤寂而死的。

為什麽隻是漢家王朝送妻女給別人糟蹋，別人卻一點禮尚往來的意思都沒有，不是說有來有往才是正道嗎？也許真應了那句“院內開花院外香”的老話，漢人發明的“和親”，在蒙、滿手中卻發光發熱，鐵木真四個兒子分娶蒙古部視為最大仇敵的四個部落女人為後，確保了蒙古部對塔塔爾族、蔑爾乞、克烈部、乃蠻部的順利吞並。而與汪古部的“和親”，更是將這支金發藍眼白膚的突厥後裔牢牢綁在了統一草原、南征中原的戰車上。清時滿族皇室與蒙古王族的往來聯姻，亦是將兩者牢不可分的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