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長春真人
返回上層居住石室,平日裏我勤練的武功又多了一項《嶽家槍法》,至於要怎麽向林衣輕解釋來曆,就說是我先前洗澡時藏在草叢中的,後來發生的事讓我一直不好意思取回衣物,這些時日想通了應負責任,才取回藏物,重練槍法。一般的江湖人都有兵器護身,我出現在古墓時,什麽也沒有,現在突然冒出一把長槍做兵器,雖說特別了點,但還說的過去。
憩身古墓,沒想到一住就是四個多月。怎麽說我也是年輕人,前世的我雖然工作枯燥,每天都是宿舍、教室、食堂三點一線,但天天可以上網、看書、玩遊戲,倒不會太過無聊。可是在古墓,除了練功外就沒什麽事可以做,能激起一點好奇心的地方都走過逛過了。實在有點忍受不了現在的單調生活。這幾天正尋思著怎麽開口跟林衣輕要求離開古墓一段時間,出去走走。
跟林衣輕說了,再過幾天就是中秋了,想四人一起去京兆府城逛逛,買些東西回來過節。沒料到林衣輕沉呤一會,竟奇跡般答應了,還甚通人情地不做燈炮,讓我和莫愁兩人去就好了。莫愁十幾年來還未走出古墓,聽到我要帶她出穀去大城逛逛,自是興高采樂地立馬收拾好了行裝。兩人剛走出穀口,忽然從樹冠密葉中飛出一個人來,身法快如閃電,寒光閃閃的軟劍,貫注滿真氣後銳利地直指莫愁後心。來人武功高出我一籌,又是近在兩丈之內突襲發難,我想拔槍擋下殺招根本來不及,一雙肉掌迎上寶劍,非得給削下不說,還不能救出莫愁脫險,情急之下,我不得不躍身擋在莫愁跟前,以自身血肉之軀受下這一劍。
劍尖剛刺入我表皮,真氣一泄,竟停止不進。我義憤填膺地怒罵到:“無恥小人,殺了我可以,但在我沒死之前,絕不會讓你傷害到莫愁的!”
來人聞言手中軟利劍又刺入幾分,頓時有鮮血滲出,一下染紅了我胸前一圈衣裳,看到我隻微皺了下眉,仍是正義凜然卻看著她,來人冷冰冰地沉聲說道:“你這般護著她,就是為她死了也是心甘,是不是?”
我義無返顧地朗聲道:“正是!”來人長劍一轉,直抵住我咽喉,厲聲道:“既然你真的不怕死,那好,我隻要殺一個人。你再說一遍,你死還是她死?”
“如果你能放過莫愁,我死而無願,若你不能守信,我郭靖死後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我望了莫愁一眼,慨然赴死地應到。
唉,來人長歎一口氣。取下了麵紗,正是林衣輕本人。先前我要帶著莫愁出穀,林衣輕答應得那般爽快,我就有點懷疑,剛才走到穀口,我從逆風中聞到那股淡淡的熟悉香味,就知道是林衣輕隱在樹上,盡管說林衣輕以高明的功法將氣息、呼吸、心跳遮掩地幾若不存。聯想到古墓中林朝英定下的情侶不能為另一人舍身就不能出墓的規矩,我隱隱約約猜到林衣輕極有可能出手相試,果不其然,早有準備的我自是給予了百分百的配合演繹。
“師父!怎麽是你?”剛才為我涉危急得直掉眼淚的莫愁見取下麵紗的突襲者竟是林衣輕,不由目瞪口呆地驚呼到。
“師父是擔心我們武功、江湖閱曆不夠,下山可能會遭遇危險,這才出手相試我們倆的。看來我們的確多有不足,下山後要多多留心才是,方不辜負師父一番苦心!”看到林衣輕一閃而過的尷尬,我急忙出言幫她解釋。
“多謝師父關心,有靖哥哥在,他一定會好好保護我的,師父不用太過擔心!”天真的莫愁對林衣輕感激道。終於過了林衣輕那一關,我這才正式跟莫愁踏上下山的旅途。
三十裏山路,用走的話要花去半天時間,當下我和莫愁以比賽為名,施展輕功在樹梢之上追逐起來。莫愁是個不折不扣的武學奇才,神雕中她十五歲被逐出古墓派,隻學了入門武功,卻能憑自身摸索參悟,練就一身不輸黃蓉集丐幫、桃花島兩家之長的高明武功,闖出赤煉仙子的威名。莫愁現在的功力相當我突破先天功第三重的內力修為。但古墓派的輕功冠絕江湖,全真派引以為傲的金雁功,途具迅捷突發,不像古墓派輕功在此基礎中,多了幾分翱翔飄忽之意,以二流的內力卻能施展出一流的輕功。我和莫愁如一對比翼鳥在樹梢間輕盈滑翔,清風扶麵,入眼盡是青翠,這種快慰的感覺讓我想到了臥虎藏龍中老周和小章竹林追逐那一幕。
一盞茶的功夫,兩人便到了終南山腳,察覺到近身的莫愁功力不繼有點氣喘,此時俯看到折角的迎客亭,我有意放緩腳步,到那裏歇息一會,從樹梢輕身躍下,莫愁跟隨而至,著地時腳步略一踉蹌,被早有所備的我一把扶住,示意兩人先到迎客亭坐會回氣。
那亭子邊豎著一塊青色石碑,上書終南山三個大字,亭後是一座破敗的廟宇,廟門前橫額上題著“普光寺”三個大字。走近亭子,才發現亭柱之間的長條石凳竟還坐著一個年青道士,待看清那人容貌,才知是遇上故人尹誌平了。尹誌平不時伸頸探看著山腳方向,似是正等什麽人。聽到有人走進亭子的腳步聲,尹誌平轉過頭來,正見我和蒙麵紗的莫愁(擔心莫愁的美貌會圖引不必要的麻煩)走了進來。我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拉著莫愁在另一處石凳坐下。
尹誌平和我的一麵之緣在四五個月前,期間不知又有多少像我這樣的上終南山求武之人,再加上我本不是長得鋒芒畢露,尹誌平除了覺得有點眼熟外,哪還能記得我是誰,當下也是禮貌性的微笑點頭回應,正狐疑著這兩位年輕男女從何而致,全真教內沒有這兩位客人,若說從山下而來,自己一直坐在這又不曾看見。
待要發問,忽聽得一陣吟詠詩詞之聲從山下飄蕩過來:“大道無形。方寸何憑。在人人、智見高明。能降眾欲,解斷群情。作鬧中閑,忙中靜,濁中清。情態如嬰。懷抱如冰。自蒙籠、覺破前程。吾言至囑,君耳深聽。下十分功,十分誌,十分誠。”初聞隻覺相距甚遠,下刻竟自逼近,待尾音落下,從山腳石階走出一個神仙中人。
來人一身破舊的灰色道袍,雙眉斜飛,臉色紅潤,方麵大耳,目光炯炯照人,背上斜插一柄長劍,劍把上黃色絲條隨著道長的登高左右輕晃,在光滑的青石階上,三步作一,步若流星。這時空因為練武的關係,很難去憑測一個功有所成武者的真實年齡,男人還好辦些,至少很多男子都有留須的喜好,一大把年紀還剃須裝嫩演小白臉的人極少,像那灰衣道長,瞧容貌隻有三十來歲,依胡須長度判斷卻在四五十歲年紀。我正在猜測來人是誰,尹誌平已激動地站起身來,跑過去相迎,到了灰衣道人跟前,伏首下拜道:“徒兒尹誌平拜見師父!”這下我終於知道灰衣道人便是長春子丘處機了。
丘處機扶起尹誌平急切道:“誌平你讓人傳信為師,說江南七俠已從塞北帶回郭靖,還托人梢了一封書信過來詳述內情,書信此時可在攜在身上!”原來江南七怪早我一步途經終南山,還將在塞北尋到郭靖,依當年醉仙樓之約,教習郭靖武藝,現在帶郭靖返回中原之事,寫信轉給丘處機知曉,隻是這丘處機俠道熱腸,整日忙著鏟奸除惡,神龍見首不見尾,有時為鏟除奸惡之徒,隱匿追蹤幾月都不在話下(性情蠻像滿七公),這才讓尹誌平轉傳一封信竟傳了幾個月才完成任務。
當下尹誌平從懷中取出疊紙厚封書信恭敬遞給師尊,丘處機急切地展開信紙觀看,洋洋灑灑十幾張信紙,想來江南七怪也不會謙虛,定是將我這個絕世佳徒狠誇了一番。未看信前,丘處機眉羽間猶帶幾絲擔憂,待見了江南七怪將我誇得天上有地下無,丘處機反而開懷大笑起來:“我正擔心康兒武資太過出眾,恐傷了江南七俠顏麵,沒想到這郭靖也是璞玉之才,這下勢均力敵,才不會太傷和氣!”靠!沒想到這楊康能得丘處機如此稱讚,該不會我出現的蝴蝶效應,讓楊康變得更難應付了,這倒是個問題了。
正思量著其中的得失,尹誌平引著丘處機進亭休息,剛才丘處機心神關注著十幾年的一樁夙願,倒沒在意旁人,現在進亭突然看到我和莫愁兩人,一時有些訝異,便轉頭看向尹誌平問道:“誌平,這兩位施主可是我全真派上的客人?”
“回稟師尊!這兩人徒兒亦是不識,也不曾見兩人從山下上來,剛才徒兒好奇兩人從何而來,不巧師尊現身,徒兒還未來得急探問。”尹誌平將心中所慮盡說了出來。
“哦!”丘處機雙目精光一閃,焯焯地看向我,要我做出解釋。以我現在的武學境界,尚不太懂得收斂身上的氣息,莫愁更是不懂,以丘處機的武學修為,要感應到我和莫愁不弱的內力卻是不難。兩人身手不弱,來曆不明的人突現終南山,丘處機不懷疑我和莫愁兩人別人用心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