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水上遇伏
也許真應了一句老話,小說的主角都是衰神,走到哪都會伴有壞事發生。
這不,船隊離了渡口不出五十裏,裏許外的江麵竟有三十來艘巨船縱橫排開,堵住前方水路。
船老大發覺有異,正要下令船隊調轉行頭,身後裏外從一水道中又拐出二十來艘巨船,亦是堵住退路。
隨即前後兩支船隊,升帆、搖櫓,來勢洶洶將長江聯船隊夾在中間。
不多時,雙方隔著三十丈對恃,正是一般弓箭的有效殺傷範圍。
不過相較之下,長江聯明顯氣勢不足,備戰的船員不過五百來眾,而對方有備而來,百石巨船有五十艘,全幅武裝的戰士有近兩千人,並且船上連殺傷力驚人的投石車和巨弩床都配備了。
還好對方並不忙著進攻,耀武揚威一番,強弱懸殊的壓力,令長江聯多半幫眾臉上皆有懼色。
這時,明顯是來敵旗艦的三層朱紅巨型樓船上有人站出來發話。
“洪聯主,還識得我鬼門龍王沙通天否!”一個粗獷的聲音跨過三十丈江麵傳來,卻仍是中氣十足,如語在耳,令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倒是顯出了來人不錯的內力修為。
我坐在船艙內看熱鬧,以我現今的眼力,百丈之內的物事也能瞧個分明。
隻見那自稱沙通天之人,身材矮壯,一個油光光的禿頭,頂上沒半根頭發,雙目布滿紅絲,眼珠突出,這副異相頗合鬼門之人。
讓我大吃一驚的是沙通天右側,唯一就坐太公椅的華衣錦袍中年人,正是金國六王爺完顏洪烈。
站在沙通天左側之人,四十歲左右,青臉瘦子,麵頰極長,額角上腫起了三個大肉瘤,形相極是難看,想來定是沙通天的同門師弟,三頭蛟侯通海。
完顏洪烈的身後侍衛當中倒不見那兩個我在蒙古草原見過,其容貌不揚卻是隱藏高手的侍衛,可能那兩個侍衛是完顏洪烈出使蒙古時,金國老皇帝借給他的,完成了使命自然要收歸皇宮了。
不過完顏洪烈的左側隨從群中又多了三個相貌特異之人。
一個身披大紅袈裟,頭戴一頂金光燦然的僧帽,是個藏僧,他身材魁梧之極,站著比四周眾人高出了一個半頭;另一個中等身材,滿頭白發如銀,但臉色光潤,不起一絲皺紋,猶如孩童一般,當真是童顏白發,神采奕奕,穿一件葛布長袍,打扮非道非俗;第三個五短身材,滿眼紅絲,卻是目光如電,上唇短髭翹起;這三個可能就是那西藏密宗的大手印靈智上人、參仙老怪梁子翁、殺人不眨眼的大盜千手人屠彭連虎。
想必完顏洪烈在蒙古被我陰了一記,領軍迎戰乃蠻部時認識到身邊有武林高手保護的好處,這幾年便招募了不少武林高手。
見這形勢,我也大概能猜到是怎麽一回事了。
“哼,黃河幫幫主沙通天,金國江湖道上的第一走狗,不用說我洪江海,試問天下間有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剛才還一臉質樸憨厚的船老大,突然間身子一正,氣勢大震,昂首挺胸地譏屑到,聲音雄闊,內力修為上也不輸沙通天。
“識時務者為俊傑!洪聯主堂堂一方霸主,投效我大金國,富貴權勢任你開口,又何必死守著那腐敗無能、安圖享樂的南宋朝庭。
除了隻會變本加利地魚肉盤剝百姓,對上我國勢昌盛的大金國,唯有稱臣納貢的份,想來那寧宗皇帝也不過個貪生怕死的縮頭烏龜罷了!”侯通海聲音尖細地嚷到。
瞧他為求話語讓洪江海聽個清楚,刻意取巧用上聚音成線的功夫,在內力修為上明顯弱於洪江海、沙通天兩人一籌不止。
“哈哈,那寧宗小子何德何能可以值得我效忠,隻是南宋再壞,最多是盤剝斂財。
不像那金人異族,若侵我南宋,*虜掠、殺人放火、無惡不做。
相較之下,為了我漢人百姓少受些苦難,我倒更願意維護無能的南宋!”洪江海不屑地冷笑幾聲後,大義凜然地朗聲說到。
“好!既然洪聯主如此大仁大義,那今日我沙通天就成全你!”沙通天見洪江海堅持,也不多說廢話,眼神寒光一閃,已是下了必殺令。
但見一直站在洪江海身旁的黃衣人忽然形影一動,從懷中摸出一把寒光匕首,箭步直刺洪江海後心。
“啊!”突兀的一聲慘叫,匕首隻劃破了洪江海的布衫,就失力掉落在地,但見黃衣人臉色蒼白,左手死命地握住青筋暴露的右胳膊,隻因右手腕處血淋淋地穿插著一柄幽黑的飛刀。
本來我一直奇怪,站在洪江海身邊的黃衣人,黃河幫出現時,別人一開始都有些驚惶失措,唯有他好像早知如此的鎮定模樣,但當黃河幫欲勸降洪江海時,他卻莫明其妙地緊張到不停捏握雙拳。
有感於洪江海慷慨的民族氣節,此時見黃衣人欲對他不利,我下意識地便飛刀相助。
“是誰,到底是誰,敢暗中傷人,有膽子的給你江大爺我滾出來!”驟不及防下受人暗襲,黃衣人吃驚之下有些虛張聲勢地大聲叫囂到。
“好你個江雲誌,妄我洪江海一向與你稱兄道弟,沒想到你用心如此歹毒,至我於死地不算,還勾結上金人。
怪不得先前你一直聳勇我親自北上押這次水貨。”
洪江海怒罵到。
見了江雲誌的表現,洪江海略一思量,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嗤!這長江聯本是我江氏的祖先基業,你一個外姓孽種,要不是叔公偏心,這一幫之主那有你洪江海的份。
再說了,以金國的威勢,攻下南宋隻是時間問題,我現在提前投靠金國,怎麽說也不過是商人的本份,趁現在行情高賣個好價錢。”
江雲誌譏笑到。
“當然,洪兄愛呈口舌之威,就隨你便,反正過了今天你就沒機會了。”
江雲誌獰笑著說到,不過眼神飄移間對莫名出現的飛刀來曆甚是戒備。
“就算我死,閻王殿前我也要拉你同往!斷不會讓你的陰謀得呈!”洪江海語氣絕然地喝到。
“哦,是嗎?”江雲誌輕鬆地說到:“可惜我死之後,在座的兄弟恐怕也得無一幸免,試想一下,若是如此,家中的父母妻兒從此要靠誰來照顧!”“你!”洪江海一時氣結,想不到江雲誌以此來逼迫自己,雖然自己可以為大義不惜獻身,但忠心跟隨自己的兄弟們出事後,在這亂世之中,他們的父母妻兒沒有依靠下不知要遭受多少罪。
反正怎麽著拚死也沒有出路,不若由我洪江海擔下一切,好讓兄弟們日後還有條活路。
“聯主!”幾位熱血的兄弟上前幾步,正要慷慨銘誌,卻被洪江海揮手製止了。
“這就對了,隻要洪聯主能乖乖伏首就縛。
之後,眾位兄弟可以先到王爺安排的行營居住一段時日,等我坐穩聯主之位,長江聯就此投效王爺,相信以王爺的仁慈定會放眾兄弟回家與親人團聚,到時願意吃水路這碗飯的兄弟,大夥還可以是一家人嘛!我江雲誌也不會厚此薄彼,虧待眾兄弟的。”
江雲誌見洪江海願意就範,心情大悅,得意地說到。
局麵正僵持不下,忽然前後攔路的船隊顧自人慌馬亂起來。
“啊!不好!”“船要沉了!”“船下有水鬼!”卻是不知何時神不知鬼不覺地潛了一批人到前後來敵船隊水下,也不知用了哪種特殊的工具,鑿穿了船底板,倒沒發出什麽聲響,黃河幫船隊幾千人,高手亦不在少數,眼見勝利在望,一時疏忽大意,竟沒有一個發現水下異動。
此時江水灌進船艙後,水壓形成的巨大衝力讓船艦急劇搖晃,接著便開始加速傾斜沉沒。
看到大船下沉時激起巨型旋渦,所夾帶非人力所能對抗的恐怖粘吸力,盡管知道水中定有異樣,卻也沒人敢跳下水來查看。
我正擔心那群鑿船的水鬼會不會太剛烈了,抱著與敵具俱亡的念頭沒有逃離沉船漩渦,但見前後離黃河幫船隊十丈開外的水麵,冒出一個個光溜溜的頭顱,正奮力向洪江海這邊的船隊遊來。
看他們身背牛皮氣囊,手扶放大版的剛鑽,裝備倒有幾分後世水下作業的樣式。
“是時候了!”洪江海一改剛才的悲憤樣,得意地高聲下命令道:“兄弟們隨我一同除奸!”突兀的轉折性變化讓江雲誌一時呆愣住,一切盡在謀劃中的洪江海最先反應過來,跨步上前,一記勢大力沉的黑虎掏心,硬生生將江雲誌擊得噴血飛出船外,嘩得一聲砸入江中。
形勢突轉之下,黃河幫船隊上的完顏洪烈倒有臨危不亂的統帥氣質,急命精通水性的沙通天、侯通海、彭連虎先去擒殺了洪江海再說,而後才讓不習水性的靈智上人和梁子翁架著他,施展輕功在一排半沉船板連點,不多時竟躍過十丈左右的河麵到達了右岸平地(左岸水草蘆蒿繁盛,洪江海的水鬼隊多半是從那處潛出來的,完顏洪烈還不會笨到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