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夜遊臨安
(這幾天忙著通宵看世界杯,都沒什麽心神寫小說了)楊鐵心走在前,左手提著酒水,右手提著一大包鹵味。
後麵跟著一個粗壯肚圓的大漢,雙手過頭舉著一個大鐵鍋,背著一個大竹簍,裏麵盡是些骨頭、蹄膀、肥肉、內髒雜碎,牛、羊、豬參雜。
楊鐵心解釋說花了點銀子,盡數包下張屠戶沒賣完的骨、肉,卻是要招呼貧民窟裏的流浪孤兒一頓,算是給這些可憐人提早過個年。
留下張屠戶架鍋壘灶,楊鐵心又跑去找窩居在十幾丈外,破敗、半倒茅屋裏的平常討飯為生的孤兒。
不多時,一陣歡呼之聲過,近百個衣不敝體的半大孩子,有男有女,拿著瓷、木、竹、銅、鐵的各式破碗,歡叫著往這邊跑來。
可能楊鐵心說了什麽,這些孩子倒也乖巧,紛紛跑過來,熱情地叫著大哥哥,向我致謝。
我長歎一口氣,應答得有些無奈,從襄陽走官道一路到臨安,所見的流民乞丐數不勝數,就算我同情他們,有心幫忙也無力全部承擔。
說實在的,以前隻在武俠小說中,大半提到丐幫之人如何俠義,如何扶危共濟,我自己親曆一番後,卻對丐幫多了幾分不恥,就算丐幫這種無產階級組成的幫會,竟也存在森嚴的等級製度和對弱者的無視甚至盤剝,要知道丐幫弟子有四不收:老弱不收、病殘不收、婦女不收、兒童不收。
更過分的是,幫中弟子盡是四肢健全之人,自是很難博得別人同情,乞討所得比不過老弱婦孺,不思己惰,卻還要壓榨他人所得。
在楊鐵心、穆念慈指揮下,這幫小乞兒放下碗筷,有幫張屠戶洗肉骨的,有打水的,有燒火的,有四散撿柴草的。
害得我一個人像佛似地坐著深感慚愧,打開鹵味油包,請小乞兒一人先來吃一塊。
小乞兒偷偷咽著口水,不好意思地向我友善地笑著搖頭回應,卻沒有一個人上前過來嚐一口。
一大鍋肉骨煮熟要一兩個時辰,總不能讓百多個孩子在冷風中坐著空等吧。
念慈捅了捅我的胳膊,請我給大夥講幾個故事。
楊鐵心呷了口溫好的白酒,也暫壓下與我聊家常的話頭。
知道不好拒絕,我靈機一動,將黃易《大唐雙龍傳》豔情版,簡化改成乞兒奮鬥史,娓娓道來,心中多半抱了激勵眼前眾多小乞兒的用意。
不知不覺講了一個多時辰,眾乞兒聽得入神,連肉骨煮熟的香味都暫被拋之腦後,卻抑製不了肚子饑餓本能的咕嚕聲,我輕笑一聲,停下話頭,示意眾人先滿足一下口欲。
眾乞兒中有幾個領頭的,四男一女,讓眾人排好隊,按幼到長,幫眾人一個一個盛好肉骨湯。
有難我先當、有福你先享,做頭領地就應當這樣。
我欣賞地點了點頭,心中一動,竟起了收徒的念頭。
我可不想像原著射雕中的郭靖、黃蓉那般自私和愚蠢,辛苦守了幾十年襄陽城,就培養出武氏兄弟那兩個廢物,丐幫弟子幾十萬,外圍流民更是上百萬,難道就找不出幾千個比武氏兄弟好的苗子,再細心栽培,十幾年後,幫忙守衛襄陽,哪還不抵得上多少個五絕啊。
不過回頭一想,我現在居無定所,還得等在一個地方安定下來再說。
看著孩子們已經吃開,這邊楊鐵心也從屋裏搬了桌子出來,又從鄰家借了一張椅子,我和楊鐵心、穆念慈三人圍成一桌開飯。
一斤熟牛肉、一盤燜豬蹄、一隻烤雞、一盆炒飯、一碟蠶豆、一壇米酒,倒也其樂融融。
“這王老漢自釀的米酒還真是不錯!”楊鐵心嘖巴著嘴舌,心情大悅地說到。
這米酒色澤紅豔,入口甘甜,酒味極淡,歸為果漿類更為妥切,連穆念慈一個小女孩都忍不住偷嚐了幾口。
沒想到這米酒初喝沒什麽感覺,後勁卻是不小,我內功深厚不覺得,穆念慈已是滿臉暈紅地撲倒在桌上,楊鐵心喝得最多,也是醉意上湧,有一搭沒一搭地多起話來。
稍一運功,我輕易地將酒勁排出體外。
看到楊鐵心醉酒真情流露的情緒,說到高興處手舞足蹈,談到傷心處埋頭痛哭。
我心裏也是思緒紛飛:接下來要不要帶楊鐵心父女一同拜訪江南七怪呢?盡管楊鐵心為了不讓丘處機自責,沒有找丘處機幫忙尋找失散的親人,但是若從江南七怪口中得知,這幾年丘處機一直在全力索尋包惜弱母子,而且說不定早有了結果,楊鐵心一定會找丘處機問個明白。
我知道在江南七怪找到我的同時,丘處機也在金國王府裏找到了包惜弱母子,若有了全真七子的幫忙,不知道有沒有可能避免楊鐵心、包惜弱徇難的下場,讓有情人終成眷屬,那楊康的命運又會發生怎麽樣的改變。
隻是那癡愛著包惜弱的完顏洪烈就太可憐了,身為金國王爺,為了一個漢人平民女子,可以終身隻娶一人,還無怨無悔地替愛妻養著別人的種,當然了,這其中也有一種可能:完顏洪烈沒有生育能力,怕娶了妻妾會露餡,不如一心一意娶了包惜弱,兒子都是現成的,倒免了被人譏笑的顧慮。
又可以搏得一個癡情的好名聲。
將醉酒後,全身溫軟的穆念慈抱回屋內**安置好,我心中一蕩,真是可惜了,一個紅粉佳人說不定又會糟蹋在楊康手上了。
一想到導致這一切的人還是我,心裏真是矛盾得很。
又將楊鐵心移到平放在地的門板上麵,蓋好被單;屋外吃飽的眾乞兒本來還餘尤未盡想央求我接下去《大唐雙龍傳》的故事,見楊鐵心、穆念慈都睡著了,不好意思打擾,在五個小頭領帶引下,依依不舍地告別返回居處。
我環視屋內,竟沒有自己的歇息之處:門板太窄,桌子太油,椅子太小,地上太髒,屋外太冷,不得已,隻好摸上穆念慈的床——坐好,準備打座練功。
不習慣打座練功的我,折騰了好一會才有一點狀態,處於入定中的人對周遭環境變化是分外**的,察覺到有人將注意力投注到我身上,雖然沒什麽惡意,不過被人無故盯著看還是有點不習慣,我收功納氣緩緩睜開雙眼。
正見穆念慈雙頰緋紅地出神瞧向我,不知道在想什麽。
看到我已經醒來,穆念慈慌忙收回目光,曲低著頭。
知道自己一個陌生男子和一個熟睡的少女共處一張床,的確有些唐突。
我輕咳一聲,忙起身踱到屋外。
隨意轉了幾圈,正奇怪東北麵的臨安內城上空燈火輝煌,難道說這南宋時期,臨安的夜生活已經像後世的上海那般成東方不夜城了。
“快到年節了,這幾天城裏張燈結彩,聽說到了夜裏特別熱鬧漂亮!”一個細柔的聲音帶點羨慕說到。
我扭頭一看,正是穿好鞋子出來探看我在做什麽的穆念慈。
“聽念慈妹子如此一說,我倒很想去逛逛內城的熱鬧,不知道念慈妹子願不願意辛勞做陪走一趟?”我提意到。
“可聽說內城不讓一般人進去?”穆念慈遲疑地說到,語氣中卻帶了幾分向往。
我心裏明白,不是不讓進,而是對平民可能要額外交費,楊鐵心每天賺那麽一點錢,三餐都難保證,又哪會奢侈到帶穆念慈逛富人區的夜市。
(我是在平民區市集碰到楊鐵心、穆念慈的)“不要緊,有大哥我在呢。
天下有什麽地方去不得!”我豪氣地打著包票:“好了,別多想了,再晚了就沒什麽可逛了。”
看著低著頭捏著衣角,猶豫不決的穆念慈,我上前拉起她的手就走。
長年走南闖北幹力氣活的緣故,穆念慈的臉上皮膚有點幹裂,手也有點粗糙,不過握在手裏很溫暖,就像前世的母親拉著我去外婆家做客,這一世的母親李萍帶著我去逛蒙古市集那般。
如穆念慈這般吃過苦的平民少女,都有點灰姑娘情結,總盼望著有一天能有一個白馬王子口味獨特地愛上他們。
想來穆念慈第一次遇到風度翩翩、英俊瀟灑的多金貴公子楊康就對其一見鍾情便是如此。
而事實最後也如韓劇裏麵演爛的情節一般,一開始身邊總有美女纏繞的楊康肯定不會喜歡穆念慈,但最後總會被其獨特的性格氣息吸引。
有錢好說話,交了兩錢銀子,我和穆念慈很順利地進了臨安內城,隨著人潮走向東區的富人區商業街。
這裏賣的東西都是精品,還有許多外國人開的店鋪,像高麗的人參專賣店,波斯的珠寶首飾店、香料店。
甚至還有一間豪華的藝苑樓,裏麵正在進行“百戲”表演,門票還分高中低三等。
為了見識見識這時代的娛樂文化,我花了二兩銀子定了個高等兩人座。
沒想到這高等座除了有前排優勢外,還免費提供茶水、點心,茶是西湖龍井;點心是東坡樓的特色品:豬油百果糕、如意糕、百果小方糕、芝麻糕、桂花糕。
這“百戲”表演跟後世的馬戲團差不多。
也不知老板是宋人還是波斯人,竟懂得中西結合,頗有一番創意,中國的雜技:倒立、柔術、筋頭、跳丸、弄劍、耍罈、旋盤、扛鼎、長竿、高走索、蹴鞠;天竺的訓獸:大象、毒蛇、獅子、狗;羅馬的幻術:空盒取物、大變活人、密箱切割、爬繩飛天;穆念慈對很多奇妙之事,看得目瞪口呆,有時也會興奮地向別人那樣毫無矜持地高聲喝彩幾句。
除了觀看表演外,穆念慈大半的心思還在掃蕩桌上的點心上麵。
隻因我說了桌上茶點已算在門票上,早就肉疼二兩銀子的穆念慈,哪還不放開肚皮大吃。
說來我與楊鐵心喝酒時,穆念慈顧忌父親在招待客人,隻喝了幾口米酒,倒真沒吃什麽東西,可能睡一覺之後肚子也餓了。
“百戲”散場後,穆念慈神密兮兮地將臉埋在我懷裏,看到她那圓鼓有如十月懷胎的肚子,我知道她定是打包了點心藏在裏麵,又怕人看見,便學了那鴕鳥。
真是一個可愛又勤儉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