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張 虛實由來如一紙
次日。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是林昭所給的最後期限。
如果還差不多林銘的下落,這條支線任務便算是失敗了。
李九看上去比白歌更加著急。
而白歌隻是坐在椅子上不急不緩的吃著零食喝著茶,順便鼓鼓掌喝喝彩。
客棧門外,張閻正在解決著各大門派的挑戰者。
其中不乏一些名門正派的弟子。
因為他槍絕鋒芒過盛,外加前些日子出手狠辣,許多跟烈刀山莊、點蒼派交好的門派看不下去,便前來找場子,本來是打算以人多勢眾來壓一下張閻。
最後被白歌一通忽悠之後,這群人在大街上搭了一個簡易的擂台出來。
然後開打。
群毆張閻未必能以一敵百,可單挑他完全不虛。
槍絕的槍法大開大合,剛猛無儔,頗有名家之風。
隻是出手略狠了一點,但他沒傷人性命,還是留了點手。
白歌琢磨著自己跟張閻交手,恐怕憑真功夫,最多三招就要撲街,可如果算上武器裝備等等,他也許連開三槍就能結束戰鬥。
玩家是這樣的,打不過你,還不允許我出裝備嗑藥咯?
“你咋一點都不著急呢,小老弟,你怎麽回事?”
李九好似一隻火鍋上的螞蟻。
“我為什麽要著急?”
白歌淡淡道:“線都放出去了,等收回來唄。”
“我可沒看見你放哪根線了。”
李九瞪著眼睛,知道白歌有些話根本不能信。
“讓你看見,我還怎麽在道上混啊?”
白歌打了個哈欠,淡淡的說一句話:“等……就完事了。”
“我™……”
李九話音未落,便聽到門外傳來了一陣馬蹄飛揚聲。
回頭一看,便見到客棧大門之內走來兩道人影,風塵仆仆,衣袖濕透,看來是踏著清晨的露珠回來的。
“殿……公子,我們回來了。”
付二滿臉疲憊,他身上雖然沒有傷勢,但依然精力憔悴,跟蹤一群鏢師不是簡單的事,他們幾乎一路上都沒睡好吃好,隻能摘點果子,喝點山泉。
其他一名侍衛也是累的說不出話來。
“回來啦。”
李九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兩個侍衛被派出去了,這大概就是白歌所說的第一根線吧。
他招呼著兩人坐下:“你們趕緊坐下休息一會吧,我讓小二送點飯菜。”
“喝點茶墊墊肚子。”
白歌遞過去兩杯茶水讓他們潤潤喉嚨。
“謝謝。”
付二一口氣喝光了一口茶,解了解渴。
“喝完了,該說說情況了,發現了什麽異常沒有?”
白歌敲了敲桌子,他笑了笑:“我猜測應該是沒有吧。”
“你怎麽知道?”付二驚訝道。
“如果中途發現了什麽,你們應該有一個人提前趕回來報告,另一人接著跟蹤,如果是被發現,應該會有一場惡戰……既然兩者都不是,自然是什麽都沒發現。”
聽到白歌的推理,付二摸了摸後腦勺,慚愧道:“讓白公子失望了。”
“不,恰恰相反,我現在覺得很有趣。”
白歌起身:“辛苦了,早點休息吧。”
他走出客棧,步伐不緊不慢。
“你去哪裏?”李九追了上來。
“天樂坊。”
白歌回道:“昨晚,那丫鬟說了有事要告訴我,我才大概是與林公子有關。”
“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李九回憶了一下:“你當時說了,如果鏢師還是鏢師,那林昭便不是林盟主……也就是說?”
“林昭有問題。”白歌點了點頭。
“哪裏有問題……不是挺正常嗎?”李九回憶了當初林昭的舉動,也的確像是一名失去愛女的父親的反應,看不出哪裏不對勁。
“不是他的反應不正常,他的演技很出色,但不正常的……是時間。”白歌說:“他的兩個女兒的頭顱被送過來的時間,不對勁。”
“時間?”李九陷入沉思:“說說看。”
“這一次的鏢師委托是從很遙遠的白馬鏢局來的,從白馬鏢局發鏢抵達渝州城,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他的兩個女兒一個月之前就被殺害了。”
“這點……很不合理。”
白歌敲了敲下巴。
“林昭的兩個女兒都嫁了遠方,但再如何遙遠,如果他的女兒被害,總該有書信傳來通知,一個月,任何書信都該到了,哪怕是兩狀滅門慘案也該有官府通知其親人。”
“林昭是武林盟主,他的威望在武林之中極高,親人遇害,這種事不論如何都不可能逃得過他的耳目,可兩日前,林昭表現的態度是完全不知道,他不清楚他的兩個女兒已經被害。”
“殺人很容易,但凶手怎麽做到的殺人後都不激起半點波瀾?”
李九點了點頭,他雙目微微凝重,這的確十分矛盾,而在這矛盾中必然藏匿著一個謊言。
“所以……你懷疑是林昭或者鏢師說了謊?”
白歌點頭,他所說的聲音被市井聲所遮掩,隻有李九聽得見。
“我推測兩人之中必然有一個人說了謊。”
“於是我做了兩種推測。”
“第一種推測,假設是這群鏢師說了謊,他們並不是鏢師,因為白馬鏢局天南海北,距離非常遠,根本無從確認,這是極有可能的。”
“如果他們不是鏢師,那可能性便是他們提前埋伏在路上,襲擊了回來為林昭賀壽的兩名女兒,將她們殺害後用蠟封住頭顱來迷惑死亡時間,並且裝作無辜的鏢師們前去送‘壽禮’。”
李九說:“但他們沒問題,的確是白馬鏢局的鏢師。”
“那就印證了第二種推測。”
白歌愉快的笑了。
“這林昭絕對有問題。”
“他必然在見到鏢局送來的人頭之前就已經收到了書信,知道了兩個女兒失蹤或遇害,卻佯裝不知……甚至,他還可以寫書信去安撫兩個女婿的家族,讓他們不要聲張,假裝一切安好,名義上是為了保證他女兒的安全,他畢竟是武林盟主,暗中可影響的勢力太多了。”
“實際上,他卻裝作不知情,沒有半點反應,反而將一切全權委托給我們來辦,這一切看上去就仿佛不存在般被人為抹去了痕跡。”
“所以江湖上沒有半點傳聞。”
“所以他是在裝蒜。”
“再往深一點的推算……”
“也許買凶殺人的不是別人,就是現在的這位林盟主呢?”
“你現在想想看,為什麽林昭會無緣無故的失蹤了。”
“是他自己想失蹤,還是別讓要他失蹤?”
說到這裏,白歌嘴角越發上揚,真是有趣,虛實由來如一紙,世事大多如此罷了。
李九的背後已經滲出冷汗,這麽多惡毒的算計著實顛覆了他的三觀。
白歌不多言語,讓李九慢慢消化,很快他們也停下了步子。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穿過了鬧市區,來到了天樂坊的門前。
守門的女漢子和丫鬟小桃正在門口等著他。
小桃姑娘微笑著說:“白公子,秦姑娘有請,她等您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