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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鏡子

冰窖之中沒有任何人生活的痕跡,這裏麵自然也沒有半個活人。

留在冰窖之中的隻有一枚鏡子,這枚鏡子已經被白歌收入了隨身包裹裏。

這也著實令人疑惑。

為什麽一枚普通的鏡子卻可以放進去,這證明它本身就是一件重要的劇情物品。

白歌手掌一招,一個等身之高的冰鏡浮現在了庭院之中。

這冰鏡十分沉重,哪怕是練武之人扛起來也有幾分吃力,林昭看著它這麽突兀的出現也不禁一愣,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徹底鏡麵裏的人影吸引了。

刹那間,他的表情變的萬分奇怪。

猶如兩張不同的麵孔糅合在了一塊。

白歌眯起眼睛。

果真如他所想。

他一開始也懷疑過林昭不是本人,但想要找一個人替代林昭絕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武林盟主不是那麽容易就被替換的人物。

假設,他真的被替換了,那麽替換了之後,必然會或多或少的發生一些事。

一個人費盡心機的替換了武林盟主,那他是為了什麽?

權利、財富、名聲……還有最為直觀的利益,如果是為了這些,那林昭這武林盟主應該不可能坐的這麽踏實,他必然會為自己謀求點好處。

然而實際上近來一年的時間內林昭一直深入簡出,甚至對武林本身的事項也很少管轄,對外推辭自己年紀大了,漸漸無法承擔武林盟主的位置。

甚至於這一次換屆,也是他親自提出來的。

這些所有反應都表現出了林昭的心虛,他認為自己是假的,所以才故意這麽做。

因此,白歌推斷了兩種可能性。

第一種,林昭的確被替換了,而替換者是為了報複他,為此甚至殺了他的全家,讓他絕後。

第二種,林昭並未被替換,他源於某種理由明明知道卻無法開口。

事實如白歌所推測的一樣。

目前的林盟主已經是瘋了。

雙重人格亦或是精神分裂。

這些病症在古代都可以稱之為癡狂癲狂,往往是人的精神被逼到了極限後才會出現的症狀。

癲狂可不是老年癡呆,不會因為年歲大而必然產生,這是一種或偶然或必然會出現的精神現象,必然有什麽人,或者發生了什麽事將他逼瘋了。

見到這麵鏡子裏的虛假人像,他甚至開始真的相信存在另一個自我。

他的癲狂應該持續了比較久的時間,並不是很久了,但能保持這麽久都不被其他人發現,林昭的表現確然像是一個正常人。

這看似正常的一切卻又顯得非常的不正常。

“那麽……你們誰來回答我的問題?”

白歌開口打斷了他的精神分裂。

“覺得這麵鏡子不好,我可以把它撤掉。”

“但是我建議你們不要試圖跟我動手,不然我會一定會還手的,我是個老實人,老實人一般不動手,可動手就會打死人,很殘忍的。”

他非常認真的勸說著林昭不要試圖動武。

“……鏡子,還給我。”他低沉道。

“可以,不過你得先回答我的問題。”白歌淡淡道:“不然……看到這砂鍋……這柰子大的拳頭沒有,我一拳頭上去,它就沒了。”

林昭的表情幾番浮動,最終化作靜默。

他站在那裏,驟然間有種嶽峙淵渟的高手氣度。

“你想問什麽……”他淡淡道。

“終於見麵了啊,林盟主。”白歌見到他這幅表情後,卻不著急提問了,嘴角微微揚起:“想見你一麵可真是不容易,那是你塑造的第二人格麽?”

“人格?不,這是摩羅教的心法,摩羅教徒會在自己的體內培育一隻與自我截然不同的心魔,他們相信吞噬融合了心魔可以讓自我變得更加強大。”

林昭淡淡道:“我練這門心法沒有太久……但你若是感興趣,我可以教你。”

沒多久……

白歌聽到他這麽說,突然明白為什麽明明是武林盟主卻對自己的盜聖身份如此確信了。

盜聖在江湖上聲名鵲起之時,他在閉關不問世事。

所以武聖根本不清楚盜聖的真假,雙方沒有半點交際。

唯獨林昭認識盜聖的那枚玉牌,極有可能還是在盜聖得手玉牌之前便見過的。

“我覺得林盟主應該不僅僅隻是為了練摩羅心法而閉關……那心魔挪動一塊石板都費力,顯然根本沒有功力在身,你就是這樣騙過暗中的眼線,是麽?”

白歌打量著他,以他的眼光完全無法分辨林昭的功力深淺,即便六十多歲,他也依舊擔得起武聖的名望。

槍絕覺得林昭老了而不屑於挑戰他,如今看來簡直是大錯特錯。

“不需要稱呼什麽林盟主不林盟主了,武林盟主我很快就不再是了。”林昭不是很喜歡這個稱呼。

“那我該稱呼為林前輩麽?”白歌問。

“前輩……一晃眼,我也已經到了足以開宗立派著書立傳的年紀了。”林昭見到白歌依舊立在十步之外,他搖頭失笑:“你也不用對我如此戒備,那心魔也隻是心魔罷了,我的功力很淺,隻要我的意識完全蘇醒,它根本成不了火候,我想捏死它也隻需要一個念頭。”

隨後他看著這熟悉的庭院景色,悵然的歎了一聲:“最終還是避無可避……罷了,罷了……來陪我喝杯酒吧,白盜聖。”

白歌沉吟了一會兒,還是跟了上去。

兩人坐在了庭院裏的石桌上。

老者與青年。

庭院的秋葉,吹皺的池水。

炭火燒紅,爐火溫酒。

雲舒雲卷,風過無痕。

“林銘沒死。”白歌說。

“我知道,是我讓他離開的。”林昭說:“天樂坊的人連這個都告訴了你?”

“看來天樂坊欠了你一個人情,甚至連替死鬼都安排好了。”白歌說。

“她們不是江湖人,最適合做這個,二十年前的人情往來,也不過如此。”林昭低聲道。

“二十年前的人情也救不了你的兩個女兒?”白歌又問:“甚至於你都要裝瘋賣傻……”

“……天大的人情,也不夠用。”林昭望著燒紅的爐火:“塵世如火災,行走天下,便見百鬼日行……這些事,往往並不新鮮。”

“是的,不新鮮,太陽底下無新事。”白歌敲著石桌:“到底是什麽?”

“綠蟻新酒,向來不錯。”林昭將溫熱的酒端上了石桌:“來嚐嚐?”

白歌什麽不回答,隻是看著他。

“一杯酒,一個問題,我問一個,你問一個。”林昭說。

白歌給自己上了一杯酒,酒色微綠,代表是新釀成不久。

他喝了一杯,酒精濃度不高,有些酸澀。

“是誰要殺你?”

白歌聲音有些沙啞,他不喜歡喝酒,喝酒會令他思維變得遲鈍。

而且,他的酒量並不好。

“你手裏那塊玉牌真正的主人。”林昭慢條斯理的喝了一杯綠蟻酒,問:“你真的是盜聖?”

“是。”白歌幹脆利落的說:“不過,跟江湖傳言有些區別。”

林昭再喝了一杯酒:“江湖傳言的確不可盡信,但……你查的到這麽多,的確很有本事,那那群隻懂得舞刀弄槍的莽夫不同,這很好……你是怎麽查的?”

“天樂坊。”白歌飲下一杯酒:“玉牌的主人是誰?”

“……你自己盜來的玉牌自己卻不知道麽?”林昭失笑:“換個問題吧,這個我不想回答。”

白歌思索了一會兒,他拿起酒杯,一連喝下了七杯。

再喝可就要斷片兒了。

“現在,我連續問你七個問題。”

他整理好了提問。

“你什麽時候開始練摩羅心法的?”

“大概是一年多前。”

“你什麽知道自己女兒被害的?”

“半年前。”

“除了我之外還有誰察覺到你裝瘋?”白歌的提問速度越來越快。

“……林銘。”

“你確定隻有一個?”白歌問的急不可耐。

“也許還有劍聖。”

“刀絕和劍聖的決鬥是誰安排的?”

“我不知情。”

“誰要你的命!”

“鏡子……”林昭驟然收聲。

白歌若有所思:“鏡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