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達成共識
白歌是被人扶著出了林府的。
李九見到白歌如此虛弱的模樣，頓時心中一驚，暗暗懷疑是不是裏麵動了手，可為什麽沒有聽到摔杯為號的聲音呢？
“你怎麽了？”李九焦急的問。
“快喝到斷片了。”白歌以手扶額。
“嗯？”李九一愣，嘴裏頓時有一句MMP呼之欲出。
他滿心焦急如坐針氈的在外麵等了兩個時辰，你倒好，反而在裏麵喝酒聊天，是不是就差叫兩個小姐姐過去跳舞唱歌了？
“我得找個地方醒酒……”白歌走路左搖右晃的飄。
“不知情的人看見了怕是會以為你中毒了。”李九一把拉著白歌的胳膊，歎了口氣：“毒絕都放不到的男人，幾杯酒就差點撲了。”
“這的確事關臉麵問題。”
白歌斜眼：“所以我還是回客棧吧，今天不用出來丟人了。”
“那你問出來了什麽沒？”
“問出來了一點。”
“能說說麽？”
“我問出來了林昭的確不知情。”白歌打了個酒嗝：“他說的事，往往跟這江湖風雨沒什麽直接關聯，間接關聯倒是有的，但沒什麽太大幫助。”
“所以算是白來了？”李九表情古怪。
“不算白跑一趟，至少現在疑點已經去除了一個。”
白歌閉上眼睛，腳步虛浮道：“接下來等到明天，再看看會發生什麽事。”
一行人返回了客棧。
白歌回了房間休息，也沒心思管其他人什麽事。
他幾乎是意識模糊了，感慨了一下人生極樂，然後就直接撲了床。
宿醉倒不至於，但顯然一時半刻醒不過來了。
這時候誰給他來一刀子，大概這位白同學也會涼透了。
李九安排了一名侍衛留下來替白歌守著大門，自己帶著付二和另一名金吾衛出了客棧繼續拜訪各個門派，他這些天自然也不是閑著沒事幹。
在白歌離開的時候，他也在渝州城的各個門派之間走動，對於江湖局勢的把握相較於白歌要深刻一些，但他也隻是了解情況，並沒有涉身入局的打算。
就這樣，平靜的又一日再度流逝。
這一切猶如暴風雨來臨的前夕般寧靜。
……
次日，白歌是被一陣狂暴的敲門聲吵醒的。
李九一腳踢開了房門，衝了進來：“快醒醒！出事了！出事了！”
白歌不耐煩的睜開一隻眼睛，他按著有些酸疼的鼻梁。
“你吼那麽大聲幹嘛？聲音小點，吵得我腦殼疼。”
“都什麽時候了還睡！快起來。”李九喊道：“林府閉門了，林昭一聲不響的走了，現在林府大門前麵堵著好多江湖人，眼看著就要鬧了。”
“那讓他們鬧唄，一群欠抽的搞事怪。”
白歌翻了個身：“等中午再叫我吃飯……”
“吃你妹啊！”
李九扯著他的被子不肯鬆手：“快起來！這麽大事，你不去看看？”
“那兒有仙女穿著比基尼跳popstar麽？有我也不去，沒什麽比睡覺更重要。”白歌翻了個白眼：“這些情況都是可以預見的，我昨天沒跟你講嗎？”
“你什麽時候講了？”
“……行，那我現在給你分析一下。”
白歌無可奈何坐起身來，他身上的白衣因為穿著睡覺而顯得有些褶皺，而他並不在意的立起膝蓋，開敞的衣襟裏露出並不健壯卻很健康的白色皮膚。
他侃侃而談：“道理很簡單，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這群猴子群猴無首，又是一群大多隻懂得靠肌肉思考的智力未開化的恐怖直立猿，可現在放在他們麵前的是江湖人垂涎已久的寶座，因而唯一的方法除了比武之外也想不出別的可能。”
“莽夫大多如此，除了動武之外，根本想不到其他的服眾方法。”
“所以，林昭不走，他們也會打，林昭走了，他們還是會打，隻是這一次打的更加猛烈且肆無忌憚。”
“今日之前，林昭還是武林盟主，他代表的就是規矩以及道義。”
“可現在規矩和道義已經遠走高飛，你指望這群人遵守你訂下的規則？不存在的，不可能的，簡直癡人說夢。”
“接下來的規則隻有一條，叢林法則——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白歌撓了撓後腦勺，慵懶道：“懂了嗎？”
“懂是懂了……可，我們什麽都不做？”李九一臉疑惑：“就……看戲？”
“不然呢？你想做什麽？”
白歌往後一仰。
“這群江湖人不是我的目標，我的目的是刀絕的刀和劍聖的劍，他們這群烏合之眾愛怎麽鬧騰就怎麽鬧騰，我不在意也不會在乎……你也是來渝州城湊熱鬧的，既然如此，那作壁上觀不就好了麽？隔山觀虎鬥，吃你的瓜去，老老實實看熱鬧就完事了。”
“這也太沒良心了，就這麽看著他們自相殘殺。”
李九嘀咕道：“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良心能當飯吃？我閑來無事就喜歡放幾個Stella牌的煙花看看。”白歌揮了揮手：“別試圖用道德觀洗腦我，那玩意對我這種混亂陣營的愉悅黨無效。”
他心意已決，決定賴床到中午才肯下床，並且不打算插手此事。
李九見此，他猶豫了一會兒，隨後他一咬牙。
“其實我……”
“我知道你是衝著武林盟主的位置來的。”
白歌單手扶著膝蓋，側眼看過來。
在窗戶縫隙裏的依稀光線中，那份視線很銳利，且沒有半點朦朧的睡意。
搶先的回答，令李九麵色微變。
“我也知道，毒絕是為了阻你入渝州城才會暗中下毒。”
“我還知道，槍絕從渝州城東而來，第一間選中了這間客棧並非偶然，他找的其實是你。”
“我更知道，天下六絕裏超過半數以上的人都會衝著你來，毒絕槍絕在先，掌絕刀絕在後。”
白歌說的不急不緩，落入耳中卻擲地有聲。
這件事甚至連貼身護衛的金吾衛都不清楚，三名侍衛滿眼震驚的凝視著李九和白歌。
李九沒有沉默太久：“你什麽時候……”
白歌笑了笑：“懷疑的地方有很多，一開始我並不確信，但隨著時間推移，我大概就明白了。”
“原本毒絕便是衝著殺你而來，但對你的殺意並不濃鬱，甚至很清淡，反而對我更感興趣，就仿佛是默認你通過了她的審查。”
“並且，當初我等去了天樂坊，卻被琴絕所拒絕，後來我想，秦姑娘所不願意見的未必是我，而是你，她不願天樂坊被卷入江湖風雨裏，於是彈琴婉拒……但你是周王，她不能傷你，所以中招的人是我，算是躺槍。”
“之後見到槍絕的時候，我也趕到了奇怪，天下六絕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跑來找茬，而槍絕張閻見到你之後甚至不詢問你的姓名，也當做視而不見，這其實就是一種默認的表態了。旁人會以為他是高傲，但他故意視而不見實則是表示欠我的人情已經還了，他不會再針對你出手。”
“一兩個人的反應或許是巧合，可連續三位人都如此做法，不得不讓我懷疑，他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針對你，都不希望你繼續留在渝州城裏。”
“這點我可以理解，畢竟你是周王，江湖人厭惡朝廷的權貴，可奇怪的是，明明身為江湖人，卻對你沒有殺意，也沒有厭惡至極，下手並不重，反而點到為止，這份看似輕淡的做法裏卻有少許的尊重在。”
“因此這讓我想到了一種可能。”
“你此行來渝州城並非是突發奇想，而是早有準備，你想在這兒接受天下六絕的考驗，以此方式來證明自我，為了給誰人看個明白並表示你能配得上武林盟主的位置，不是因為你是周王，而是因為你是李毅。”
“林昭走了，武林盟主的位置落空，你即便經受六絕考驗也不能在江湖流傳，缺少了前代武林盟主的指定，你幾乎無緣盟主之位，目前局勢亂了，對你而言很不利，如果真的采取比武形式，你也根本沒有勝算……而現在你的確著急了，甚至亂了分寸，所以我的推測是正確的。”
白歌以較快的語速說完這番話，顯然他早已完全清醒了。
李九吃驚卻不震驚，他或許已經習慣了白歌語不驚人死不休。
在這位盜聖的麵前說謊，被識破是遲早的事。
“你說的沒錯……”李九說：“我想做武林盟主，是因為我需要這個位置，中原不是鐵桶一塊，江湖勢力如果不握在適合的人手裏，會很麻煩……”
“……理由是什麽，我不在乎。”白歌看著李九：“我隻是想知道，你打算怎麽說服我……如你所想，我有的是辦法，但我沒必要幫你。”
李毅沉思良久，他說：“我能付給你的報酬是……劍聖的劍。”
“成交。”
白歌說的幹脆利落，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響叮之勢衝上去握住了李九的手並且用力的握了握，笑容要多真誠有多真誠：“現在，你我雙方達成共識，你就是我的friends了，我會幫你的……待會兒給你個舊印記得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