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負碑而來
“你想做武林盟主,普通的方法行不通。”
“普通選舉你的聲望不夠,如果暴露身份是周王,那江湖人更加不會歡迎你;比武大會,你武功不夠,也一樣不可能贏。”
“所以,方法隻有一個。”
白歌豎起一根手指:“欽定。”
李九皺著眉頭道:“武林盟主還能欽定?若是林昭還在那自然可以,可他已經……”
“林昭是武聖,可除此之外,還有兩聖六絕。”
白歌淡淡道:“江湖人的聲望來自於名聲遠揚,三聖六絕無疑就是整個武林的口碑人人相傳而來……這九人是武林的招牌,個人聲望甚至淩駕於普通門派之上。”
李九似懂非懂。
“你不明白,那我換個說法……”白歌換了簡單明了的說辭:“因為三聖六絕之中無意義例外都非常可怕,要麽實力超絕,要麽背後有莫大勢力。”
“毒絕,天下第一的暗殺者。”
“琴絕,名滿天下且背後有天樂坊。”
“槍絕,涿州槍王,實力霸道,足以正麵橫掃一個門派。”
“掌絕,武當掌門,太極宗師,聲望極高。”
“廚絕,天下第一神廚,食客無數,名滿天下,號召第一。”
“刀絕,林昭都對他的實力自愧不如,你說他有多強?”
“再看看武聖、劍聖,除了我這個年輕到過分的盜聖之外,這些人都有相當的幹貨。”
“武林本就是一盤散沙,尋常實力即便是麵對三聖六絕之中的一者,都難以幸存,更別提什麽的普通門派了。”
“江湖是個講究次序和輩分的地方,這便是武林本身的秩序,老的門派想要足夠長久便需要足夠的尊重,他們往往不是很在乎武林盟主的位置,而是想要維持局麵穩定,不要動它們碗裏的蛋糕。”
“現在林府之前鬧事的烏合之眾大多都是輩分低卻想爭得一席之地的不自量力的蠢材……這群人不會懂得尊重武林的秩序,而是想要打破這份秩序。”
“而你想要成為武林盟主的真正阻力,並不來源於這群人,而是老牌勢力。”
“因此,你需要的是一個名分。”
“這也正是我所說的欽定。”
“隻不過這份欽定不太容易得手,不是念兩句詩就能得到的東西。”
“所幸,你這邊有我在。”
白歌說:“而且,因為某件事,如今大半個江湖的視線都在這兒。”
“刀劍決……”
李九嘀咕道。
“是的,刀絕與劍聖的決戰將全江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不論這兩位本人如何想,可他們的勝負結果將會直接幹涉到接下來的江湖勢力劃分,原本林昭該在這個時候維穩局麵,可他偏偏卸下重任一走了之,這就給了很多貪心不足的人覬覦更多蛋糕的想法。”
白歌豎起食指。
“這也同樣是你搶占先機的機會。”
“這場決戰,若是劍聖贏了,他指定你做武林盟主,再由三聖六絕之中的另一人……譬如我,點頭表示這小夥子不錯,就欽定你了……那你的位置幾乎可以坐穩,即便有反對的也無所謂,請人肅清便是,我大可以放個狠話,誰不答應我就天天去他家裏光顧,看看他怕不怕以後底褲都沒得穿。”
“那,若是刀絕贏了……”
問出這個問題的是後方的付二。
“付二,慎言!”
李九聞言便不悅的嗬斥道。
付二訕訕一笑,退了一步不再說話。
“若是刀絕贏了,烈刀山莊不會放棄機會,必然會一舉向武林盟主的位置發起爭奪。”白歌淡淡道:“林昭不走,或許情況還有些複雜,但林昭走了,如今的情形反而一目了然……”
“所以我們隻能寄希望於決鬥結果?”
李九皺著眉頭,他雖然不覺得劍聖會輸給刀絕,但就怕萬一……畢竟老丈人,嗯咳……畢竟裴旻的年紀也不小了,萬一他老人家閃了腰什麽的……
“當然……不是。”白歌搖頭道:“將全部可能寄托在不確定概率的事情上,這是賭徒的思想,很可惜我並不是賭徒,我更喜歡做兩手準備,除非機關算盡走投無路,否則不會孤注一擲。而眼下這情況,還遠遠達不到讓我放棄思考擲骰子的程度。”
李九點了點頭:“那我們要去找其他勢力或者六絕們幫忙?”
“不是我們,是你。”白歌說:“利益方麵的問題你比我更清楚,你去談判,我就不去了,我不過一個小偷,打動別人根本利益的話題我摻和不上。”
“懂了。”
李九表示明白,他好奇的問:“那你幹嘛去?”
“我去見識見識這位刀絕。”
白歌看了眼李九:“現在知道為什麽我會勸下張閻去應付刀絕了麽?”
李九這才反應過來,在刀絕與劍聖決鬥之前,還有一個槍絕等著在中途等著截人。
感情從槍絕入城之時開始,白歌已經做好了一係列的計劃了。
周王隔了好久才憋出來一句。
“辣貞德牛啤。”
……
江湖裏的風波鬧的很大,但也隻是明麵上比較大。
大門派們都保持著出奇的沉默,林昭的離開是一種默許,而他們等待的無疑是這場頂峰之決。
江湖人等待劍聖和刀絕的到來。
或許還有人在期待著聲名鵲起的盜聖會不會先一步現身。
是夜。
渝州城內燈火微明,自傍晚開始,雲雨密布,似乎是有一場大雨將來。
山城的天氣總是如此,明朗晴空也可能突發暴雨,居民們早已見怪不怪。
在雲雨之下,一人踏著漫漫山路而來。
一襲黑衣,黑布蒙麵,腰間依稀可見被磨至光滑的刀柄。
他順著雲雨而來,不知是他帶來了風雨,還是風雨吹來了他。
此人進城之路與槍絕如出一撤。
有間客棧中,張閻正坐在桌案邊擦拭著銀槍。
驟然間,他回頭看向了長街之外,一股淩然的氣勢席卷了方圓百米,將他也囊括其中。
雲雨已至,滴水未落。
不知不覺風起雲湧,順著敞開的客棧大門吹的衣袂獵獵作響。
張閻握著銀槍踏步走出了有間客棧的大門,山風撲麵,快要吹散了他的發髻,令人睜不開眼。
不,並不是。
令他睜不開眼的,並非是這風,而是夾雜在這風中的淡淡殺氣。
這殺氣縈繞四周,若有若無,猶如一粒粒隨風而散的羽毛,又好似水流之中夾雜的鋒銳鱗片,令感知到的人仿佛皮膚被割破流血般隱隱作痛。
青衣抬起視線,鷹隼般銳利的眼眸看向前方。
正前方,約莫五十步外,有名黑袍男子緩步而行。
他背負著很沉重的東西,一步一腳印,走的輕盈又沉重。
風越發烈了,吹開了他遮擋著塵土的黑色頭巾,露出了一張沉默的臉。
這本是一張很普通的臉,五官並無特殊,遠不如張閻那鷹鉤鼻給人印象深刻,可他的麵容上卻用特殊的汁液勾勒著漆黑與蒼白的妝容,那是一張酷似惡鬼般的戲劇臉譜。
在這光暗交替的夜下長街,他緩步而來,猶如羅刹惡鬼般震懾心魄。
張閻畢竟是練武之人,他冷哼一聲便將多餘想法散去。
手裏握住銀槍,他的話音擲地有聲。
“涿州,張閻。”
行走來的男子微微抬起眼眸,他挺起腰板,將後背上的沉重之物放下。
因為烏雲閉月,所以其他人根本無法看清他放下的到底何物,隻覺得十分沉重。
唯有客棧頂樓上的白衣看的清清楚楚。
那是一個石碑,上麵印刻著簡練至極的五個字。
那男子緩緩開口,聲音低沉的並不刻意。
他報上名號。
“河朔,柳刀骨。”
大雨傾盆而落。
刀絕負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