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我倒是一直很奇怪為什麽這麽簡單的事,你們卻沒有懷疑過。”
“遊戲空間不可能毫無理由的給你們好處,也不應該天降大禮。”
“就好比打RPG遊戲一樣,簡單級別的迷宮開個箱子直接開出聖劍級別的武器,你覺得可能嗎?”
白歌淡淡道:“同理,區區一個隱藏任務憑什麽給你們這麽大好處?在考慮好處之前,你們最應該考慮的是自己需要付出什麽代價,如果這點沒有確確實實的標明就更加證明任務有鬼。”
“當然考慮過。”
洛神賦說:“正是因為考慮過,才決定拒絕的。”
“代價什麽的……給它就是了。”
蘇芳捏緊了拳頭,證據確鑿且充分,再多的辯駁也隻是徒增醜態。
她決定不再偽裝了,表情狂熱,精神盲目,激動的喊著。
“隻要能讓我的身體恢複完整,即便付出一點代價又算什麽?”
“你們當然不會明白我的感受、我的心情!我抱著什麽樣的想法才策劃了這一切!”
“我把自己的良知泯滅,渴望的不是多麽貪婪的願望,而是對你們來說習以為常理所當然的一丁點。”
她的聲音憤怒且歇斯底裏。
猶如一隻落入了囚籠中的困獸。
“原來如此,是這類人。”
白歌給她打下了一個定義。
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混亂邪惡。
這類人往往沒有自己的善惡觀念,目的高於善惡觀念之上。
這並非是三觀不正,也不是三觀被扭曲,而是對她來說,在自己的目的之前,三觀算不了什麽,她甚至可以將三觀都扼殺,隻要滿足了自我就好。
她的目的單純且純粹,作為先天病患想要一副完整的身體和行走能力。
她的願望內並無任何惡的成分,偏偏選擇的途徑令人發指。
毫無疑問,這是另一個極端的偏執。
與李普通恰恰相反。
假設李普通是那種堅守自我底線和善惡觀念的偏執者,那蘇芳就是純粹的利己主義者,典型的熊孩子,隻要自己爽了就好。
麵對這樣的人……白歌徹底愉悅了。
他低聲笑了起來,笑的很歡快,很放肆。
“不好意思,我笑場了。”
白歌以手扶額,他笑著歎息。
“為了自己的目的什麽都可以做,不考慮過程也不考慮後果,永遠隻注視著自己失去的部分,即便最終會自我毀滅也依舊不清醒。”
“真是,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蠢材。”
他從洛神賦的手中拿起那枚戒指丟在了蘇芳的身前。
“既然你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去賭那微不足道的可能性。”
“那我不阻撓你,你可以試試。”
白歌說完便不停留,朝著城堡之外走去,視線平靜。
橘子急忙小步跟了上去。
紅茶也檢查著李普通的情況,給她灌下好幾口紅瓶。
洛神賦猶豫了一會兒,望著神色掙紮的蘇芳,輕歎一聲,也走出了城堡。
偌大的城堡大廳隻留下形單影隻。
大門外,交談聲傳來。
“你這個做法,不太合適吧?”橘子臉色微變:“逼她去送死?”
“與我無關,我隻是給她選擇而已。”白歌淡淡道:“她願意便去做,不願意便老老實實服罪,僅此而已。”
“這根本不算選擇吧。”橘子淡淡道:“這隻是結束時的瘋狂。”
“那我問你,假設沒有我幹涉這件事,她會不會戴上那枚戒指?”白歌對著橘子提問:“是我導致了這一切嗎?其實你很明白,當她做出決定的時候,一切都會朝著注定的方向發展,我隻是在該完結的地方替她續了一段,最終的決定權依舊在她的手裏。”
“我說不過你。”橘子無言反駁,她想了想後又問:“……既然從一開始戒指就在她的手裏,為什麽她一直不願意戴上戒指?”
“時機不對,條件不足。”
“她需要單獨的時間,而自從醒來之後,我始終將你安插在她身邊,她沒有單獨發動儀式的時間,隻有洛神賦離開了臨海,我們認為案子已經了解,她才有執行儀式的時間。”
“而條件,大概是其他五名玩家的死亡吧……”
白歌說。
“怎麽說?為什麽其他人一定要死?”
“為了平息古老魔法的憤怒。”白歌淡淡道:“第一次儀式是強行中斷的,洛神賦被襲擊背刺而導致儀式失敗,所以中斷這個儀式的人必然會遭受懲罰。”
洛秋雪的呼吸一滯,她立刻想到了朱麗手腕上的烙印,
所以當初參加儀式的五個人都背刺了自己。
“精神控製的結果。”白歌說:“因此參與儀式的五個人必須死,而留在儀式之外的蘇芳既可以證明自我清白,又能夠坐收漁翁之利。”
“還真是精心算計……”
橘子有些感慨道:“可惜為山九仞。”
“事實總是如此,所以我也不建議你去算計別人。”白歌平靜的說:“越是精心於算計,越是工於心計,越是體會到人類的極限,所以……”
“你不算計了?”
“莽,就完事了。”白歌淡淡道:“莽夫到最後應有盡有。”
“前提你得活著。”
橘子翻了個白眼:“我做不到,換成我來,第一輪背刺我就要當場去世。”
交談之中,驟然間,一道恢弘的光芒衝破了天穹,打破了夜晚的寂靜。
天地間開始躁動,龐大的能量匯聚。
翻滾的雲層被光芒所點亮,巨大的魔法陣環繞著。
雖然無法用言語描述出來,但可以用一句歌詞來加以概括。
“新的風暴已經出現。”白歌說:“怎麽能夠停滯不前。”
“這種時候你還迪迦?”
橘子急忙轉過身推開大門,望著城堡中央的蘇芳,她果然還是戴上了那枚戒指,銀灰色的戒指嵌入她的手指,刺目的光芒刻入地麵,覆蓋了方圓三十米的魔法陣緩緩旋轉,猶如一個接收器,指引著來自蒼穹之上的上位者降臨塵世。
雲層之上有龐大的意誌翻滾,仿佛天地之間的距離都在某種可怕的力量急劇拉近。
場麵越是氣魄恢宏,越是令人內心惴惴不安。
這樣的契約達成之後的結果不可預知。
好或壞都可能會有,一切都取決於那古老魔法實體的本意。
所有人都在等待這場儀式的最終結果。
隻有兩個人的眼神不同於其他人。
白歌的目光顯得輕鬆愜意,甚至有些戲謔。
洛秋雪的目光有著少許閃爍的猶豫。
她抿了抿嘴唇正要邁出步子,卻被白歌拉住了臂彎。
“這種時候上去可是送人頭。”白歌淡淡道:“你這次可沒複活甲了。”
“這件事因我而起,應該我來結束。”洛秋雪低聲說:“我一直都在等這一刻。”
“要我鬆手。”白歌沒有鬆手,而是淡淡道:“得說真話。”
“我要殺了它。”洛秋雪的話音很冷,殺意沛然,嗓音中混入了另一個聲音:“……吃了它。”
“你也是個中國人啊,不愧是……”白歌似乎明白了什麽,鬆開手卻說:“你單獨一人做不到,兩個也不行,需要幫忙嗎?”
洛秋雪聞言,她轉頭看向白歌。
一個聲音警示道:“她不值得信任,你別忘記了當初你是怎麽被背刺的,這一次如果損失了其他的髒器,即便我在借給你肝和胃也頂不住了!”
洛秋雪聽著它的聲音,短暫的思忖後,衝著白歌溫和一笑。
“好啊,幫我就請你吃糖。”
那個聲音焦急道:“愁死我了,你這個人怎麽不聽勸!”
洛秋雪調皮一笑:“小姐姐這麽漂亮一定不是壞人。”
光芒填滿的魔法陣之中。
天穹上空的雲層中已經有什麽脫落下來,雲層坍塌成圓錐狀,好似下壓的龍卷。
陣法正中央的蘇芳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白色的電光,龐大的魔法力量灌注著她的軀殼,七竅中都流淌出純白色的光亮。
仿佛她的身體在被打碎的同時重組,巨大的痛苦令她連呐喊聲都變得沙啞。
整個過程持續了並不是很久,大約維持了數分鍾後,魔法的能量灌輸停歇了下來。
她的輪椅已經被魔法能量撕裂湮滅,身體從漂浮的空中落下,雙腿並不是很適應的站在了地麵上,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但她勉強保持了平衡,艱難的直立起身體。
她站著,低頭看向自己的雙腿,能夠感受到十根腳趾以及腳下地板的冰涼。
那一刻,她的表情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喜。
狂喜與難以言喻的充實感填滿了她的心胸。
終於,經曆了如此之多,她最終得償所願。
天生殘缺的軀體得以補全,她完整了。
隻是,不等她體驗沒病走兩步的行走和奔跑。
白色的電光中走出一個模糊的光芒實體,看過去,隻是一道白色的輪廓。
它很高大,足足兩米多高,低下身俯瞰著蘇芳。
蘇芳好似聽見了什麽,臉色以極快的速度變得一片慘白。
“我有預感,接下來的畫麵……少兒不宜。”
橘子滿腦子都填滿了馬賽克,根據白歌的說法,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或許是……野合?
“噢噢噢噢,那™才是十幾歲的小女孩,還沒成年了,快住手啊禽獸。”
“說的對,憲法警告,再不放手,我可要砍人了!”
“放開那隻禽獸!”
白歌大喝一聲,揚起刃櫻,刀身之上的刀紋被血色的光芒所填滿。
砍了這麽久李普通當然不是白砍的,一部分李普通的體能,加上白歌的魂血進行充能,它已經達臨界線,達到了解放第四特效的條件。
“初解!散落吧……天鎖斬月!”
白歌揮動荒涼的墨染之刃。
可刀身並未如他所宣告般化作無數飛散的櫻花。
而是將四周一切都化作了水墨般的景色,他手持的刀刃便是墨筆,一刀揮出,黑紅色的墨鋒飽蘸血墨,在水墨風景之中勾勒出一筆痕跡。
光芒纏繞的魔法陣破開,魔法陣被塗上了墨色,刹那間消散,完全封閉的魔法陣崩潰著顫動,立刻浮現出可供一人通過的缺口。
缺口浮現的瞬息,粉色的倩影踏入魔法陣中。
洛神賦並未展開任何攻擊,直奔那純白色的輪廓。
她咬住牙關,掌心中浮現出一抹血色。
“黑蝕——!”
她說的其實不隻有兩個字,但是其他的話語都在鮮血中模糊了。
眾人隻看見令她的小腹傷口撕裂……血色的裂痕幾乎將她腰斬了一半,憑空剖走了數個髒器,從傷口中看得見淋漓的血色,清晰可見她破損的上市,在看似完整的皮膜包裹之下,她的內裏早已破敗。
而在傷口裂開的那一刻,一隻幽靈般的黑貓從她的腹中躍出。
黑貓躍至輪廓臉前,它的身形如增加了拉長特效般,從一隻人畜無害的小黑貓迅速拓展為一頭漆黑的猛獸,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將光芒的輪廓,那古老魔法的實體撕下一大片的光輝色軀殼。
當輪廓受創的刹那,蒼涼的悲鳴聲震動了臨海市雲層。
魔法陣徹底失效,而洛神賦也隨之倒下,她的傷口大量失血。
突如其來的光景令所有玩家都目瞪口呆。
白歌默默的將彈藥上膛。
邁著散漫悠閑的步子,越過了洛神賦,越過了光輝輪廓,越過了黑色大貓,行至蘇芳身前。
他開口道:“遊戲該結束了,恭喜你達成心願。”
蘇芳張了張口,艱難的說:“求求你,救……我……我,我不想……”
白歌搖頭失笑:“抱歉,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