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撩你個死鬼
白歌的手掌撫摸著凸起的台階。
水泥地麵上有血跡，並且很多。
高處墜落的身亡，本質上是機械性的外傷。
它有一個特征，那就是外輕內重。
即便外部沒有出血，但內部髒器已經嚴重受損，內出血。
失血性休克為繼發性死因，直接的死因必然是髒器破裂或者顱內出血。
根據鏡麵中顯示的情況，她是背靠著地麵，有一定概率會頭顱著地。
如果是頭顱著地，顱內出血，的確可能產生大量的血跡。
但若是如此，她折斷的頸骨該怎麽解釋？
鬼魂的樣貌是死亡的樣貌，從那個模樣來看，她的頸骨幾乎是完全折斷。
這個地形想要折斷頸骨的唯一可能就是後頸磕在了九十度的棱角上。
如果後頸磕在了棱角上，可能產生斷裂，但是不會流血，至少不會大量流血。
後腦損傷流出的血液會流淌在階梯下方。
但是實際上殘留著血跡的地方是台階上方。
墜落死大量外出血都是源自頭部，隻有後腦磕在了階梯棱角上的時候，才可能產生這種血跡。
這麽說，她在墜落中，腦袋和後頸都撞上了這個棱角。
的確是有可能的。
但是一次做不到，要兩次。
並且第二次的墜落地點理應更高。
白歌抬起頭看向活動中心的頂層。
鬥神本相撐住他的後背，縱身一躍，踏著牆壁，留下幾個腳印，衝上了頂樓的天台。
這天台上有著半人多高的護欄，但滿是鐵鏽，頂樓緊鎖，早已無人使用。
白歌走動幾步，就在天台邊緣看見了一抹紅色。
紅色的血滴落在滿是鐵鏽的扶手上，時隔一月，鐵鏽味和血腥味融為一體，無分彼此。
他仿佛可以看得見，一隻手虛弱無力的扣著邊緣的欄杆，靠著僅存的意識想要活下去。
但是其他人根本不以理會，隻是不斷的將她推下樓去。
一遍，又一遍。
白歌沉默著，他聽見了動靜，回過頭，背後五步之外，孤苦伶仃的女孩站在那裏。
此時的她宛若是大頭貼裏的女孩，很漂亮，很幹淨，穿著芭蕾舞服，如高傲的天鵝。
“第一次墜落，是意外。”
“你雖然慌亂，但你護住了自己的頭部。”
“雙手交錯抱住後腦勺，所以你的雙手背麵鮮血淋漓，甚至骨骼斷裂。”
“你失去了意識，但沒有受到致命傷。”
白歌說完第一段話。
女孩麵露痛苦的神色，她抬起手，兩隻白皙美麗的手變的鮮血淋漓，骨骼斷裂，她的鼻子裏也流出了血液，發出劇烈的咳嗽聲。
“第二次墜落，是謀殺。”
“她們趁著你失去了意識，又怕你將秘密說出去，更怕你報警。”
“於是她們撬開了天台的門，在這裏，將你推了下去，務求讓你死在這次偶然性的墜樓中。”
“你落下去的前一瞬恢複了意識，手指握住了欄杆，我不知道你說了什麽，但是她們沒有放過你。”
“第二次墜落，你的頸骨斷了，失去了半個身軀的直覺。”
白歌說完第二段話。
女孩的後頸發出清脆的聲響，腦袋折斷了，雙手捧起臉頰，衣著染著點點的鮮紅色，眼角也滲出了血紅，嘴唇滿是蒼白。
“第三次墜落，是惡意。”
“你的頸骨折斷，看上去已經幾乎活下去，一般到此為止就足夠。”
“但有人還不滿足，處於某個人的惡意，處於一不做二不休，你從頂樓再度被拋下去。”
“這次你沒有繼續的好運，後腦砸在了棱角上，顱內出血，當場死亡。”
白歌說完第三段話。
大量的血色染紅了白色的舞裙，她的七竅都在流血，嘴唇卻蒼白的仿佛幹裂，微笑著的表情像極了在哭泣的神情，那雙眼睛滿是漆黑，化不開的怨恨。
“我嚐試過。”
嚐過墜落之中自我救助。
“我哀求過。”
哀求她們不要這麽殘忍。
“我祈禱過。”
祈禱誰人來到身邊救我。
“我絕望了。”
一次又一次的墜落，躺在冰冷的地麵，感受著生命趨近於無。
誰都沒有來，誰都沒有……
血天鵝哀歎悲鳴：“我憎恨你們！”
殘留在生前的最後記憶斷片隻有憎恨，如果不是受到這般殘酷對待，或許就不會產生這樣的厲鬼了吧。
她憎恨別人是理所當然，對白歌的憎恨或許是源於喜歡吧。
因為生前曾經祈禱過有誰來救他，內心自然而然浮現出的不是父母，反而是他。
因此她的複仇對象就成為了自己。
或許厲鬼也分不清什麽是憎恨，什麽是喜歡，喜歡就留下來，憎恨就殺幹淨。
本質上是倒向同一個結果。
終歸都是弄死再說。
白歌剛剛要開口說什麽，驟然間，他的身體一陣失重感傳來。
強烈的墜落感傳來，他回頭一看，自己已經被拋到了天台之外，順著重力朝著地麵墜落。
她就站在天台前，白歌也是一陣冰冷，動彈不得。
但是他墜入地麵，伴隨著一聲轟鳴，鬥神本相仿佛白金之星護住了賣魚強一樣護住了白歌。
地麵凹陷數厘米，水泥地麵龜裂。
白歌拍了拍衣服起身，高空墜落……這就是這隻厲鬼的能力嗎？
視線又是一陣恍惚，再度回到了天台之上，背靠著欄杆。
血天鵝傳來一陣尖叫，衝上前來，將他推下了樓。
轟……沉悶聲響持續，白歌仍然毫發無損。
墜落不斷持續著，一次，兩次，三次……
第四次返回了天台邊緣時，他說：“還要繼續嗎？你也想變得她們一樣？重複這樣的憎恨，然後每天都推一個人下去？”
“殺了我，你的憎恨就能抹除麽？”
白歌看著她：“我想不會，到底是意難平。”
厲鬼直接動手扼住了他的脖頸，冰冷的血色蔓延開。
聽不進勸告，仍然隻有憎恨。
但白歌抬起僵硬的雙手，緩緩捧起她的臉頰，將腦袋扶正。
他近距離的望著那可怖的麵容，輕聲說。
“抱歉。”
“我來遲了。”
“沒能救你，讓你失望了。”
刹那間，氣力開始鬆開了，冰冷感開始退卻。
那布滿血紅猙獰的五官，也逐漸無法維持憎恨的表情。
勸說無效，但是道歉有用。
縱使成了惡鬼，竟然也還是會心軟。
趁熱打鐵，白歌將額頭貼在血天鵝的額前。
“我會彌補的。”
“我來幫你複仇。”
“將你的憎恨交給我吧。”
演技全開，真情實意。
血天鵝順從了，雙手環抱住白歌的臂膀，閉上眼睛，身軀淡化成一縷鮮紅。
厲鬼消散，他的掌心傳來些許觸感。
【你已得到一枚厲鬼憑依物】
【請消除其怨恨後才可使用】
白歌攤開手，掌心中……多了一枚手工製書簽。
“……為什麽是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