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以眼還眼
冷峰，白雪，岩洞，日光如霜。
當兩道身影彼此對視的瞬間，四周的場景參照物仿佛都化作了冰冷的肅殺。
仿佛是月圓之夜紫禁之巔的一場決鬥，若是決鬥足夠精彩，便是江湖人的一場盛事，上至江湖民宿下至三教九流都想親眼看看……但這並不是滿載榮譽的江湖決戰。
知曉了真相後，這一場勇者和惡龍之間的決戰甚至不再具備宿命的厚重，隻是純粹的一種血之哀。
“你來的比我所想的還快。”
繼承了昆圖庫塔之名的她說：“如果跋山涉水而來太疲憊，我不介意等一等你恢複體能。”
“我現在隻想斬了你。”
繼承了達拉崩吧之名的她說：“有必要這般假惺惺麽，你分明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說的很對，隔了一百年，隻有在這一刻，我的內心才有所波動。”
惡龍睜開金色的眼眸，魔力無需刻意流轉，便隨著呼吸而律動。
不僅僅隻是純粹的質量，更是一種精妙到極致的控製。
“我一刻都不想再等。”
她的力量仍然在提升著，但控製變得愈發困難，正因如此，拖延反而會令她變得更弱。
勇者握住刀劍：“來！”
她應該已經從梅婭女王的口中得知了一切。
即便麵臨是前代的勇者，這時也仍然保持著心如止水。
沒有恐懼，沒有動搖，唯有竭盡全力一戰生死的勇武。
她並未拔刀，而是猛地踏出一步，消失在原地，岩石震裂，岩石縫隙中傳來接連的空振。
拳、掌、腳、手……
最初交鋒，以拳腳開始，放棄兵器，以格鬥技巧為主，即便不用武器，不用魔法，雙方的攻勢仍然快的目不暇接，打的雷聲轟鳴。
白歌坐在原地，甚至察覺到了一次交鋒就在自己的身側，旋即爆發的拳風震的他差點耳鳴。
“基礎牢固！不錯！但……”前代勇者驟然變招，從貼身短打變成擒拿摔投技巧，反手將勇者鎮壓住，地麵崩裂，勇者翻身躍起。
“……什麽招式？”
“古武術的一種，也流傳於海外，你的基礎很牢固，但缺乏推陳出新。”
“多挨你幾拳而已，你以為我隻會這點？時代變了，老家夥！”
交鋒過數招，勇者抬起手，運轉魔力，她同時精通劍術、格鬥、魔法等多種力量體係。
魔法造詣已經是聖域級別，尤其精通自然元素魔法，掌握十九種精靈加護。
“精靈加護、生生流轉……”前代看了一眼便露出躍躍欲試笑容：“不錯！”
她揚起手臂，隻是龐大的魔力便形成了牢不可破的盔甲，折返猛攻。
之前僅僅隻算是熱身。
當她們運用了魔力的時候，戰鬥才進入了下一個階段，戰場也已經不局限於岩洞之中。
雙方直接脫離了地心引力的桎梏，在空中自由的亂鬥著，交鋒場景比之龍珠還要真實細膩。
魔法也好，武技也好，在不同人的手中用出來總有不同的效果，經過數千年文明孕育出的魔法文明也絕不是憑空胡謅吹出來的。
白歌親眼見證到了兩位史詩級交鋒時的恐怖威能。
這兩位絕對在史詩級中也屬於上位。
作為玩家，其實也該習慣了坐在觀眾席上，看兩個NPC大佬互削一頓的場景。
就這麽嗑著瓜子、恰著爆米花、喝著闊落、鼓著掌，倒也挺好。
因為是近距離觀看，跟看電影似的，甚至還要更加刺激，比電影院裏模擬出36D要真實。
隻可惜，即便是他的反射神經，也很難跟上著交鋒的速度。
“這哪裏是屠龍，根本就是人打人……”
這麽吐槽著的時候，前代勇者已經自空中墜落。
她砸入地麵，地麵塌陷出直徑兩米深半米的坑洞。
女子蹲在地麵上，黑袍撕裂，遍布著周身的魔力盔甲破破爛爛又迅速再生。
她並非是不會魔法，而是無法使用，在繼承了昆圖庫塔的力量後，魔力早已無窮無盡，成了最沒有價值的東西，隻是暴戾的龍族魔力會主動排斥一切魔法體係。
這種魔力唯一使用方式……就是破壞！
前代勇者將黑袍扯下，露出白皙的胴體。
白歌立刻便被吸引了視線。
她穿沒穿不是重點，因為很快身體便被魔力編織的烈火所覆蓋。
重點在於，她身上遍布著傷痕，有的傷痕，深可見骨，簡直就像是經曆挫皮削骨的酷刑。
聯想到之前她龍化狀態下傷痕累累的軀殼，或許這都是她自己留下的傷痕。
“痛快，很痛快……”
前代勇者的手按在了一把劍柄上，比翼雙劍，這把劍遍布著鐵鏽，可並非是普通的鐵鏽，而是被龍血浸染後留下的痕跡。
她以魔力催動，烈火將比翼雙劍上的鏽跡一掃而空，隻留下鋒銳的劍身。
輕輕扣響劍柄，勇者之劍一分為二。
手持雙劍的她再度變化了氣質，密不透風的劍氣織成網，縱橫交錯的鋒芒即便刀刃不是對準了白歌，也令他有種後頸肉發涼的感覺。
勇者同樣拔劍，雙劍對一劍。
如若說之前還是比拚切磋，那現在便成了生死決鬥。
這一戰用言語描述都顯得蒼白。
白歌覺得自己如果能從中學到十分之一，出去都能開個武館自創鴿流劍法。
他大致隻能勉強判斷出局勢優劣，毋庸置疑的是，勇者完全落入下風。
尋常來判斷，惡龍是空有力量而沒有腦子的代表，勇者是具備力量和智慧之人，智慧甚至比力量更加重要，因此力量不如便需要靠技巧和智計來彌補。
但麵對同樣曾經是勇者的敵人時，完全沒有效果。
技巧落後、力量落後、連智計也無用武之處……就連編製魔法術式的一彈指時間都不給予，那狂亂的劍氣簡直宛若風暴。
即便勇者找出了一瞬間的破綻，斬中了她的肋下六寸，換做其他人，這一劍已經足以橫穿**，縱使有鐵鎧，也至少斷幾根肋骨。
可完全爆發魔力的前代勇者的體表已經浮現出了鱗片，展現出部分龍化特征的現在，這一劍快而迅猛且角度刁鑽，但唯獨威力不足，龍鱗破碎，卻不能傷及內裏。
更致命的是艾莎刀刃被龍鱗反震，動作停滯，陷入微弱僵直，她的背後傳來聲音。
“我可是龍啊……勇者！”已然龍化的女子低沉的說：“用盡全力也隻擊中我一劍，你沒機會了！”
雙劍交錯，勇者橫劍於身前，卻沒想到這雙腳明明輕飄飄的不著力道，卻在瞬間變成萬鈞力量，宛若重錘落下，她頓時好似斷了翅膀的鳥兒從空中墜落，即便風精靈的加護吹起了風，但也不足以支撐那恐怖的赤紅色十字劍氣，燃燒著赤色烈火的劍痕在上風中烙下十字斬痕。
十字中央的坍塌大地上，勇者吃力的挺起腰板，支撐著劍鋒站起。
她的眼中能倒映出背身雙翼，身高突破兩米的非人之物，纏繞著漆黑烈焰的它既猙獰又妖嬈。
她沒想到，隻是硬接了一劍。
她已經雙腿顫抖的要站不起來了，明明魔力仍然飽滿，但氣息已經完全混亂，喘息著沒了規律，曾經被教導也融入體魄中的全部經驗技巧都仿佛被遺失了。
想不到應對的方法，找不到勝利的道路。
太強了……全方麵都被壓製。
但她還不能輸，如果敗了的話……
這時，有誰走到了她跟前。
白歌仰起頭凝視著高空的龍。
“我要叫個中場暫停。”
白歌真是一個出場自帶氣場破壞buff的男人，一句話開口，嚴肅的廝殺竟也變成了擂台比武一樣的規則。
“……你以為我會答應？”
龍這麽回答，它已經無法抑製了，根本抑製不住。
“我不是在提議，而是在提醒。”
白歌五指隔空一握，封天鎖地再現，修複完成的銀色鎖鏈再度將龍封鎖住。
他背過身，沒有理會背後的叫囂，而是蹲下身看著艾莎。
少女正要開口，卻被白歌一句話堵住了喉嚨。
“你慌了。”他說：“當你覺得自己贏不了的時候，誰都幫不了你。”
“……我知道。”
“那就冷靜下來。”白歌說：“你是勇者，是唯一能對抗龍的人，如果你輸了，沒人能贏得了這隻瘋龍，到時候，大家一起坐在家裏等世界末日來。”
“你知道我壓力很大，還這麽說？”艾莎瞪著眼睛：“我可是不遠千裏跑來救你的，還以為你已經被……你就是這麽鼓勵我的？”
“不好意思，我不太懂怎麽鼓勵人？你是要親親，要抱抱，還是要舉高高摸頭殺？”白歌瞥了她一眼：“不好意思，白歌商店沒有這種服務，我隻有風油精，要不給你來兩滴提提神？”
“唔……”艾莎抿著嘴唇露出‘我好氣啊’的可愛表情。
白歌這時突然伸出手捧著她的臉，驟然湊近，盯著她的眼睛，艾莎的臉頰瞬間滾燙：“你你你……”
“你想贏麽？”白歌問。
“……我……”艾莎的睫毛微微在顫抖。
“我換一個問題。”白歌又問：“你怕敗北麽？”
“……嗯。”她發出鼻音，目光開始漂移。
“我可以教你怎麽贏。”白歌說：“方法隻有一種。”
“什麽方法！”她的目光驟然認真起來。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白歌一字一頓：“以龍製龍。”
他低沉的說：“飲下龍血，你亦為龍。”
“飲龍血……”艾莎嘴唇嚅囁：“可，我根本上不到她，哪裏有龍血？”
一縷鮮血滴落下來。
白歌將割破的手腕貼在了她的嘴唇上，鮮血順著唇角滑至下巴滴落。
“我的血就是龍血……”
“喝下去……”
“不要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