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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為白歌獻上的三重奏 下

清脆的鼓掌聲在禮堂中回響。

黑暗中那雙赤紅的眼瞳流露出異樣的目光。

“是我小覷你了,楚小姐。”

“我需要對你致以最真誠的歉意。”

“將你作為區區一個籌碼棋子來判斷著實是我的失誤,如你這樣的人,理所應當在這個舞台上占有一席之地,成為主角之一。”

他十指交叉。

“誠然你所說的句句屬實,若是你真的不畏懼死亡,縱使我殺了你也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放你離開也不行,殺了你也不行。”

“似乎我是真的輸了。”

他豎起指尖:“我幾乎要被你說服了。”

隨後話鋒一轉:“可惜,你誤判了一點。”

他打了個響指,禮堂中燈光綻放,大吊燈上方亮起刺目的光亮。

照亮了視界中的一切,楚望舒閉眼聞聲,身心戒備以防視界被刺目光芒所奪走的瞬間,對方發起襲擊。

但仍然安靜一片。

她緩緩睜開眼瞳,視線聚焦在黑袍的公爵身上。

他摘下了自己的鬥篷,露出一張蒼白的俊美臉龐。

一刹那,楚望舒的眼瞳劇烈收縮。

她終於意識到那一絲違和感從何而來。

也終於察覺到對方為什麽會舍本逐末,將目標放在人畜無害的白歌身上。

“這就是你最致命的失誤了。”

公爵站在燈光下:“如你所見的一樣,正因如此,我不可能放任你離去,也不會放棄我的計劃,這裏是我的戰場,我也沒有選擇。”

他發出讚歎:“如果你給出的理由再稍微猶豫一些,好聽一些,或許我不會相信,但恰恰是你一絲猶豫也沒有,更加讓我確信了……你是為了保護他才選擇了無謀之勇!啊,真是偉大的愛情,令人明知不可為卻還要自尋死路,令如此鍾靈琉秀聰慧過人的智商天花板也甘願獻身。”

他語氣驟然低沉:“所以即便內心忌憚,我也必須殺了你,如若你不死,我無法達成目的……若是這次退卻,我將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

“很正確的選擇。”

楚望舒笑了:“但我會讓你後悔挑釁於我。”

“挑釁?不,這是宣戰布告,你想知道什麽叫做挑釁?”

公爵嗤笑著說:“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楚望舒……如果你們兩個親密無間,一同聯手,我或許被輕而易舉的踩死,但你們甚至連合作都做不到,真實身份暴露之後,他連找回來的打算都沒有了,分明你那麽在乎他,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為什麽?”

“閉嘴!”

楚望舒冰冷嗬斥,從容自若的神態第一次從她的臉上消失了。

“原因很簡單……”

公爵不加理會的繼續挑釁:“因為,他不喜歡你!”

嗡——!

挑釁聲中,楚大小姐的眸子裏仿佛凝結著冰霜。

蒼月黑鐮橫掃了座椅,楚望舒驅使著掌心的兵器,橫掃眼前,擴散而出的氣勁瞬間清空了十幾排座椅。

虛弱無比的洛秋雪因為失血過多吃力的抬起眼眉,她無力說話,但跟前這幕光景還是讓她打起了一點精神。

……這麽快就掌握了我的身體?

……連專精的使用方式都已經如此熟稔。

眨眼間,她的刀刃已經前驅而至。

血族公爵化身血霧:“物理攻擊是無效的,嚐試多少遍都一樣!”

血霧當中凝聚起血色長矛,從四麵八方形成掎角正對之勢。

“物理不行,那魔法元素呢!”

銀色發絲凝聚起一層霜白色,楚望舒將長矛敲擊大地,血霧當中頓時擴散出純白色的霜凍低溫。

她輕啟雙唇:“——蘇醒吧,冰霜的主人!”

白色騎士在她背後凝聚成型,一虛一實兩把冰霜月牙鐮刀釋放著冰冷的寒氣,她佇立著,宛若替身使者。

冰霜凍結了血霧長矛,公爵被迫放棄攻擊往後拉開距離。

他心中暗暗吃驚,洛秋雪根本沒有這樣的技能,她是從哪裏……

洛秋雪也驚呆了,那大概不是她的技能,應該是武器特效,可蒼月之鐮分明是封印的完美級武器,她還沒能來及解封,難道說……這才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裏,它就解封了?怎麽做到的?

“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很驚訝。”

“其實沒什麽值得驚訝和感慨的,你認為我一點準備都沒有麽?”

楚大小姐淡淡的說:“出個簡單的提問,和洛小姐互換了身軀之後,我若是進入遊戲空間,到底算是洛秋雪……還是楚望舒呢?”

洛秋雪渾渾噩噩的思維也遲鈍的反應過來。

原來如此,遊戲空間當中,即便身軀不同,認證的也是靈魂。

那麽在遊戲空間和係統當中,楚望舒可以調動原本屬於她的‘賬號資源’,靠著這部分資源有的是辦法解封這把被封印的蒼月之鐮。

但……這還不夠。

血族公爵鼓了鼓掌:“不錯不錯,短短一個小時真虧你準備了這麽多,但……你也隻有這點時間而已,除此之外你還能準備什麽?一把武器不足以填補我們之間的實力差距。”

他渾身洋溢著赤紅色的魔力,陰影當中幻化出無數野獸的模樣張牙舞爪、猙獰咆哮。

在係統評價中,他可是史詩級的生物……比亞當斯這史詩級之恥強三倍以上。

“是嗎?你以為我的準備……隻有這點?”

楚望舒揚起唇角,她的掌心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簡易遙控器,赤紅色的按鈕釋放著紅色的光,突然之間氛圍就變得藝術了起來。

正如之前所說,楚望舒還是楚望舒,那麽她能動用的資源,不僅隻有賬號資源,還有來自現實世界的財力。

如果她已經買下了這個建築物,並且已經從開發商的手裏拿到了詳細的建築結構圖的話……

……有錢是真的可以為所欲為的!

公爵聯想到了什麽,他低吼一聲,長袍之下的陰影化作猙獰野獸的洪流衝向了楚望舒。

但是來不及了!

她點下了按鈕,吐出調皮的擬聲詞:“boom~”

早已安插完畢的炸彈摧毀了承重柱,整個劇場眨眼間失去了支撐重量的要點,無法支撐自身的重量,它開始了自我的崩潰和塌陷。

轟鳴聲響徹十裏方圓,碎石摧崩如山傾地震。

曆經十數年月的建築毀於一旦,那毀滅性的一幕頗具視覺衝擊力,灰塵的浪潮,土石與灰燼,玻璃與鋼鐵的洪流交織,洋洋灑灑的塵埃與土霧籠罩了大半殘骸,對於喜歡破壞多過於創造的人們而言,這是值得來回重複播放十幾次的激爽瞬間。

但對於身處於這其中的人來說,一點點的距離都是咫尺天涯。

天花板坍塌碎裂,化作巨大的石塊從天墜落,舞台頂端的鋼鐵支架更是直接脫落,砸向了無法反抗的洛秋雪,劇場中的幾人都不能幸存,短短三秒不到的時間根本逃不出去。

坍塌的廢墟之下,有一塊隔離出的數立方米的空間。

菱形的魔方道具支撐起了一小塊空隙,碎裂的舞台地板上,楚望舒壓在洛秋雪身上,不直觀來說,是洛秋雪壓在楚望舒的身上,汗水順著法發絲滴落在她的麵頰上,能聞到對方身上的血腥味道。

楚望舒的手指拂過手腕,用道具止住了血液流逝,她微妙的說:“看到自己這幅淒慘的模樣,心情倒是很複雜……身體還暫時不能還給你。”

蒼月之鐮再度敲擊地麵,她揮動冰霜月牙,斬開了上方的空缺。

攙扶著虛弱的‘自己’,楚望舒臉上都是血痕和汙漬,很少會有這麽狼狽的時候。

即便炸坍塌了建築物也不能拖延多久的時間,血族的血霧化能抵消物理攻擊,但並非真的無孔不入,消耗的魔力和規模成正比。

時間不多了,要麽選擇逃走,要麽就選擇留下。

楚望舒注意到了早已在一旁等待的血騎士。

“……將她送走。”

“我留下來,爭取點時間,道具還有許多種,足夠用很久。”

楚望舒已經察覺到了不遠處開始匯聚的血氣。

她皺起眉頭,正要將‘自己’遞交到血騎士的手裏,卻注意到另一旁**馬都沒有被召喚出來。

和最初說好的並不同。

一陣冷風吹來,渾身汗毛倒豎。

第六感警告著她附近有著危險隱藏。

在她察覺到之前,血騎士已經猛地上前,手中匕首明亮。

楚望舒再度激活了魔方,但這防禦竟毫無作用,宛若一層玻璃薄紙,輕易的將防禦撕裂。

匕首閃爍著詭異的漆黑光芒。

這不是一把普通的匕首。

防禦根本毫無意義,它撕裂了防禦。

即便身體後退,這把匕首也仿佛被吸引的磁石般追趕而至。

匕首在投射的瞬間,化作無形有質的虛無之刃,劃過一抹陰影般的殘缺詭計。

兵刃刺入了她的心髒,鮮血滿溢而出。

劇烈的痛苦令她的麵頰蒼白。

即便背後的白銀騎士揮動鐮刀砍向對方,可也根本來不及。

匕首拔出,血紅色噴湧而出。

心髒破損,她幾乎感受到死亡正在親吻自己的眼睛。

這時黑蝕發出尖銳的叫聲,化作一抹烏光,填補了空缺的心髒,她差點渙散的眼神重新凝聚,深吸一口氣,鮮血停滯了奔湧,從死亡的邊緣被拉了回來。

但此時的眼神已經變化了。

洛秋雪咬牙切齒:“你是什麽人……”

楚望舒目光寧靜:“原來是這樣……”

她虛弱無力,嘴角卻掛著一絲恬靜的笑。

——至少,你用掉了兩個底牌。

這個敵人果真很了解白歌。

知道他經常被二五仔背刺。

也知道他的速度很快,防禦力卻並不強。

必中的匕首加上二五仔,兩個要素疊加,至少可以廢掉白歌的半條命。

若是時機抓的足夠巧妙,或許真的能夠殺了他。

楚望舒並非沒有懷疑過血騎士。

隻是他扮演工具人扮演的很到位,也並非中途拉跨,反而太過於耐心了。

明明一直都有的是機會,卻在這最致命的時候發起了刺殺。

防禦也沒能生效,果然還是太勉強了。

楚望舒體內的封印還在,她什麽都做不了,而誰都能輕易的殺了她。

越是這般感受,她心間便越是惋惜。

洛秋雪到底是懷抱著什麽樣的心情,度過這漫長的一個小時,卻一句怨言也無。

……這樣的女孩,即便是我也會喜歡啊。

……若是我死在這裏,希望你能替我陪他到最後。

……他這樣別扭的人,心中願意接納的人並不多啊。

……但似乎,我們誰都走不出去了,至少……讓我在前吧。

楚望舒勉力支撐起軀殼,她本虛弱不堪的身體支撐起顫抖著的洛秋雪,此刻她的內心出奇的平靜,沒有悔恨,沒有不甘,沒有傷感,隻是小小的遺憾。

——早知道,再多擁抱一會兒多好。

僅此而已的遺憾,她將脆弱珍藏,視線冰冷的直視前方。

然而,一聲異響打破了夜的安寧,一枚小小的石子劃過長空,砸在了血騎士的後腦勺上,引得她扭頭看去。

青年手中拋動著兩枚石子,站在細碎的月光中,泛著赤色的眼中古井無波。

“欺負女人算什麽本事,有種……衝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