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隻是算計,隻是計算……
楚望舒是一名天才。
自幼開始,她就清楚的知曉這些。
那是一種源於智商的碾壓。
不僅僅是智慧,還有出身的**,她就遠遠高於旁人,有著龐大的資源,一切於她而言均是觸手可及。
她的人生是異常的,和被尋常人所定義的普通,背道而馳。
那樣的家庭環境,那樣的童年經曆,注定了她不能選擇平凡。
如若她平凡了,反而是一種罪過。
可偏偏……她出生在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國家中,出生在一群溺愛她的親人的環境內,親人們很樂意給她提供一個不動的避風港灣,也從不對她給予苛責。
很多人懷疑楚望舒的過去到底經曆過怎麽樣的劇變,才造就了這樣的完美超人。
但實際上……楚望舒從不提及自己的過往,因為她的過往並沒有什麽值得訴說的內容,過往的十幾年生涯當中,她從未經曆過什麽不幸。
她是被親人的**養長大的,但愛不是萬能藥。
因為她在家族中也是罕見的聰慧者,便不可避免的產生了扭曲。
如果她將這份智慧發揮在商業上,她將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以金錢的權力玩弄全球金融的金融女王。
如果發揮在科技上,她將是革新一個時代的諾貝爾獎得主,甚至可能親手引發下一次科技革命。
如果發揮在政治上,她將是下一代的權力中心。
但商業天才,科研學者,中央政客……不論是哪一者,對她來說都觸手可及,甚至這樣的人在她的身邊比比皆是,家族中的親朋好友無一例外都在各自領域具備著呼風喚雨的能力。
於是,楚望舒在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目標。
漸漸的,她開始覺得人生無趣。
正是因為能夠輕鬆做到,所以才不感興趣。
失去了求知欲的少女怎麽也不想推開觸手可及的大門……於是她開始研究那些並不是很容易把握的東西。
譬如,人心。
有關於人類心理的一切都被納入她的研究課題之內,甚至於冷讀術、夢的解析以及精神病症都有所涉獵。
當她十六歲時,自負對人心的掌握已經入目三分。
迷上遊戲也是那一段時間內,縱使這對她隻是消遣。
因為一場遊戲,她偶然的遭遇了一名id名為白鴿的玩家。
再然後,第一次……她產生了‘現實對她說謊’的錯覺。
她對白鴿產生了好奇,升起了對抗心理。
她已經意識到這名玩家或許和她是不同的同類。
十六歲的女孩對誰產生了好奇心,而這份好奇心遲遲不能被填平。
她決定主動靠近,主動接近,主動貼近……如飛蛾撲火一樣。
她從白歌的身上看見了一種熱情,她所不曾擁有過的熱情,炙熱的擁抱生活、擁抱生命的**,想要去做些什麽的堅定意誌。
從那時起,楚望舒的視線無法移開。
她產生了無法抑製的狂熱渴望。
她被強烈的吸引了。
她想得到他的一切。
如字麵所描述的意義……
然後,衝動驅使著她執行了瘋狂的計劃。
十六歲的女孩仍然認為一切都在掌控中。
不成熟的內心容不下一丁點多餘的思索,她沒有一丁點猶豫,也不曾考慮過自己的手段是否合適,為了填補自己所空缺的部分,不惜將雙方都推下了瘋狂的深淵。
但她失敗了。
因為這次失敗,少年失去了許多,曾經耀眼的靈魂也不複明亮……他認清了自我的本質,選擇了頹然的活著,在娛樂中消磨生命。
可諷刺的是……
因為這次失敗,楚望舒成長了,她在謬誤中得到了完整的自我。
然後眾人眼中完美而強大的超人就誕生了。
在白歌看不見的地方,她一步步踐行著自己的人生價值。
消失了近乎兩年的時間,仿佛已經徹底將這個人遺忘了。
殘酷,冰冷,無情,蠻橫,絕對……
在知情者的眼中,楚望舒是這樣的女暴君,這樣的無情者,唯一且絕對的勝利者。
她會踏著失敗者的殘骸,堆砌累積高高的王座,築起自己的摩天樓。
所以橘子向來不吝嗇以最惡劣的思考去揣摩她的用意,白歌也將她看作世界上最頂尖的弈者。
隻是,事實真的如此?
若是這一切為真,那現在又在楚望舒的算計當中?
她真的期待會有這樣的結果發生?
之前種種均是虛假表演?
那未免也太荒誕可笑了。
……
的確是太荒謬了。
白歌在冰冷的雨夜中嗬出白霧,他看得見楚望舒眼中的不解。
但最應該不解的人,是他才對。
……你為什麽會被逼到這一步?
……有勇無謀的博弈完全不是你的風格!
白歌想這麽質問,卻沒有開口。
掌心武器切換了形態,隔空鎖定,封天鎖地,鐵索絞上對方的手腳,將血騎士的形體封鎖在原地,他仿佛被天之鎖所封印的大力神,動彈不得。
鐵索封印,可血騎士速度極快,揮刀砍下了一條臂膀,掙脫了汲取魔力的鎖鏈,他迅速拉開了距離,正想要放兩句狠話,卻沒來及開口。
青年投以冷漠的目光,仿佛在看著一具屍體。
深邃的黑瞳裏混雜著殺意,宛若空氣中的冷意般無孔不入。
隻是被注視著,就仿佛被扼住了喉嚨,連呼吸也愈發困難。
廢墟前方一片安靜。
白歌站在她們的跟前。
洛秋雪痛苦的皺著眉頭,她的心髒被刺穿,全靠黑蝕替代了心髒抱住一命,但也不知能維持多久。
楚望舒失血過多,遭受封印,更加孱弱,主動攙扶著洛秋雪,她這般虛弱的模樣,是平生所未見。
他一刹那間意識到,原來她也有這麽脆弱的時候。
楚望舒全身都染上了血漬,紅的耀眼,她的呼吸那麽微弱,可眼睛依舊明亮,咬著牙關說:“你不該來。”
“可我已經到了。”白歌說:“說這些,沒有意義。”
“為什麽?”楚望舒堅持著問:“你覺得我需要你來救我麽!”
“你當然不需要。”白歌淡淡的說:“我來這裏,隻是我樂意,即便……被你利用了也一樣。”
“利用?”
“難道不是麽,不論你指的方向是正確或錯誤,我一定還會來到這裏。”白歌攤開掌心,封刃刺入地麵:“越是警告著不可靠近,就越想靠近,越是勸告著不要過來,就越忍不住……說到底都是一種對人心的計算,或許你沒算中我也會猶豫吧。”
這次輪到楚望舒沉默了。
她沉默了很久,緩緩移開目光,低下螓首。
鼻子也不發酸,眼眶也不通紅,心跳也沒加快,呼吸也不急促。
最後……啞然一笑。
“你說對了。”楚望舒取回了全部的威嚴和自信,她的話中仍然洋溢著自信:“我的計劃是完美的,雖然可能稍稍有點偏差……但最終你還是要為我出一份力氣,請你加油吧,唐吉坷德。”
“照顧好她。”
白歌轉身迎向了血族。
……你我之間不需要相互理解。
……這樣就好,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