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龍船毒殺案 六
客房中,白歌與真定對峙。
前者開口:“你是不是對三十年前的過往,知道些什麽?”
後者默然:“若是我回答了這個問題,你就能替我隱瞞?”
“不好說,我還沒有完全信任你。”白歌搖頭:“畢竟如今密室的謎還沒有被迫,你是不是幫凶請來的猴子,故意誤導視線,我也不清楚。”
“那我也沒有回答你的必要。”
真定淡然說:“我隻是刻了字而已,不是嗎?”
“是這樣不錯,但我這麽認為,其他人未必會這麽認為。”
白歌合上卷軸:“你的清白與否,在那些想要自保者的眼中,並不重要……至少在我查個水落石出前,你得留在客房裏待著了。”
“你威脅我?”
真定和尚的表情沉重。
“你多慮了,這是為了其他人的安全考慮。”
白歌說:“這同時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如果擔心什麽,你大可以向我坦白,至少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和一定程度的自由……”
真定麵沉如水,他閉目思索片刻,旋即緩緩開口:“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事……”
“請開始你的回憶殺。”白歌尋思他倒是妥協的很快。
“也沒什麽稀奇的,三十年前,龍船毒殺案中死亡的那對夫婦,是我的養父母。”真定和尚緩緩道來:“他們死的不明不白,我作為人子,理應查清楚真相如何。”
“合情合理,難怪你會前往龍宮,目的也不是抄錄什麽經書,而是案宗吧。”白歌打量了一眼真定:“你如今至少也有三十多歲了。”
“我用了十多年時間,在光明寺主持坐下學習佛法,這才得到了這個機會。”真定冷漠的說:“不過我看到的卷宗也同樣是殘卷。”
“那你對三十年前的案子,也並不了解。”白歌略微失望,旋即又皺眉:“不對……你用了十年拜入光明寺,那過去的二十年,你在做什麽?”
“當然是複仇。”真定冷笑:“當年龍船上的所有人,我都查到了他們的住處,使用各式各樣的方式對案子進行追查,並且所有具有嫌疑的人……都被我殺了。”
白歌虛著眼睛:“但還有最後一個。”
真定緩緩回過頭:“冥女,是最後一個。”
白歌的指尖壓在桌案上,身體繃緊:“我明白了,你去往龍宮,抄錄經書,也不是為了什麽卷宗,你根本不想找出什麽真相……不,你根本不需要真相。”
真定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
“真相是什麽,根本不重要。”
“對我而言,那隻是複仇的一個過程,一個階段。”
“能夠找出真相自然最好,但如果找不到,我也不會因此而擱淺計劃,蹉跎時光。”
他的五官在落日餘暉中模糊,仿佛塗著一層血。
“將所有嫌疑者都殺了,凶手是誰也無關緊要。”
“隻差最後一步,我的複仇就完成了。”
“不論是誰,都阻止不了我!”
真定和尚猛地抬起手腕,雙手結印。
分明是個瘋狂的複仇者,用的卻是佛門法印,封字訣。
白歌正要離身,但剛剛一扭頭,腦袋就碰上了無形的牆壁,沉悶的聲響仿佛鍾鳴。
散落在桌案上的經書紙張翻飛,被寫入了法力的經文化作實質的封印將他困入牢籠當中。
這法印是早已準備好的後手。
白歌冷哼,先天劍氣橫掃,刺上無形壁壘。
隻聽聞尖銳聲大作,而真定也沒有繼續和白歌硬鋼。
他在光明寺修行十載,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三甲天下,論實力必不是白歌對手,這牢籠隻能困住對方幾個呼吸,這短暫時間恰恰是他需要的分秒必爭。
真定和尚踏出房門,迎麵撞上拄著拐杖出門的北海公主。
這龍女挨了一頓毒打之後,變得乖巧可人了起來,見到法師主動合掌行禮。
“法師,晚好……”
“滾開!”
真定一掌震退北海公主,她肉體強悍,倒是沒受傷,但是推行的力道讓她往後一摔,屁股先落地,順著地板一路摩擦摩擦了十幾步距離。
兩秒後,整個龍船都聽見了疼痛的尖叫聲,比土撥鼠叫的還要撕心裂肺。
聲音尖銳極具穿透力,甲板上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朝著船艙內趕來,生怕又是一起凶殺案。
事態極具發酵,真定麵色陰沉,他更是明白,注定瞞不了多久。
但幸運的是……他穿過大廳,直奔甲板,恰巧見到龍爵與幾人交談。
就在眾人後方,冥女仿佛人偶般佇立著。
他竭力維持住表情,放慢了腳步,以免引起懷疑,裝作不經意的靠近。
其他人也並未察覺到什麽異樣,朝著這邊走來,也不知道是誰的尖叫聲。
“大師,剛剛的動靜是?”
“小僧不清楚,許是……”
真定正要說些什麽來分散注意力。
但長廊盡頭,猛地亮起蒼茫劍光。
白歌一腳踢碎了被十八分割的門板,衝了出來。
他的速度實在太快,一眨眼便由遠及近。
“白歌?”
青鳥懵懂的問:“發生了什麽事?”
她還未說完,白歌已經點出劍指,一縷劍氣破空。
從數人的身形夾縫間穿行而過,險而險之的在真定肩頭留下一道血痕。
可這沒能阻止他,反而令這複仇者更加狂暴,意識到機不可失,他驟然暴起。
雙掌結印,梵音唱罷。
他雙臂肌肉高高隆起,此為龍象巨力。
佛陀震怒,力士移山!
在或反應過來,或沒有反應過來的眾人背後,複仇者雙掌鎮壓,拍向冥女單薄軀殼。
即便走光了都沒有反應的冥女完全沒有自保能力,若是結結實實吃了這一雙掌,她必死無疑。
刹那間,每個人反應各有不同。
青鳥錯愕,雲千顏皺眉,棋軒疑惑,冥河遠驚詫,龍爵僵硬著似乎沒能察覺。
白歌哪怕揮出破音障的劍氣,也不可能筆直的命中後方的真定。
眼看生死分明,千鈞一發,誰都救不了這失了神智的冥女。
電光火石,刹那分曉。
甲板上血色餘暉尚未散盡。
一抹鮮血驀然染紅清澈藍海。
眾人耳畔響起無比沉悶的回響,好似一聲暮鼓晨鍾。
攝魂鈴發出震耳欲聾的回**聲,轟鳴的撞擊三次,每一次都傳出強烈的音波,肉眼可見的波瀾回**開。
三重衝擊波撞上了踏入三尺範圍內的真定。
他試圖以力壓製,但第一重聲浪,令他雙耳溢出鮮血;第二重聲浪,令他麵若金紙;第三重聲浪,令他口噴鮮血,三重聲浪不僅護住了冥女周全,也令真定維持不住,身形高高拋飛。
前一刻還強盛完好的先天高手,這一刻好似斷了線的風箏墜落倒地,當場昏迷,氣息若絲,萎靡不振。
攝魂鈴音也迫使眾人紛紛拉開距離,退散到十步之外。
眾人皆無言震驚的凝視著此情此景。
“到底是……怎麽回事?”青鳥捂著耳朵。
“那真的是攝魂鈴?”雲千顏皺眉:“這是什麽可怕的威力?”
“攝魂鈴是刑具的一種,我沒見過,但也沒聽說過是這樣的威能。”棋軒看向龍爵。
“我也不知。”龍爵搖頭表示不清楚。
“這個俗家和尚又是怎麽回事?”冥河遠擦拭著被血染紅的側臉:“可以解釋下麽,白兄。”
“這聲音震得我腦殼疼,先把他拾掇起來,別讓他死了。”白歌走上了甲板,先看了眼鮮血塗地的真定,眼睛一轉計上心頭,之後又看著眾人,緩緩開口:“簡而言之……他就是凶手了,可喜可賀,這案子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