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被利用者
白歌突然間的立場轉換令伊藤醫生完全反應不及。
他本以為白歌是為了擒他而來，沒想到他的目的卻是這枚丹藥。
但仔細一想，其實白歌的目的是丹藥也沒什麽不可理解的。
他既然一早就知道立花千雪是凶手的最後一個目標，卻故意放她離開，暗中跟隨她來到這裏，甚至於安安靜靜的潛伏起來等待了天亮，等到了丹成的時候，竊取最終果實的想法從一開始就實施了。
“你……”
伊藤司咬住牙關，這可是他小心翼翼多年籌備的計劃，用了三十年時光，小心翼翼的扮演著一個好人，暗中收集半妖的資料，不惜雙手染血，好不容易才走到了最後一步，眼看夢寐以求的長生丹藥已經得手，這時卻要求他將其拱手送人……
任何人都不可能接受。
但理智告訴他，如果不接受，一定會被殺……
“丹藥給我，我放你一條生路。”
白歌說：“我以降妖司的名義發誓，做不得假。”
他這句話說出口，奄奄一息的立花千雪眼中都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如果說白歌想要這枚內丹是出於正常的欲望，畢竟誰都不知道這枚丹藥的存在，那他放走這個殺人凶手的做法，已經是將司法道德置之腦後了。
伊藤司的眼中浮現出掙紮的神色。
他愛惜自己的生命，煉丹也是為了活更久。
丹藥固然重要，可如果命沒了，那就真的什麽都沒了……
他扭過頭，望著丹爐中已經成型的那枚丹藥，眼中流露出無盡的渴望之色，他掙紮的抬起手，每一個念頭都充斥著瘋狂的占有欲望，他的表情猙獰而扭曲，張了張口，難以做出決定。
這一瞬，這個凶手顯得可憐而軟弱。
“你有三秒的時間考慮。”
白歌宛若惡魔在低語：“錯過這個機會，你隻能閻王爺裏報道了。”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伊藤司眼中的掙紮之色漸漸消失，他望著那枚丹藥，它有著無窮無盡的吸引力，但他這時候不得不放手，為了活下去。
他屈辱的抬起手，捧起那枚丹藥，擠出了勉強而討好的笑容，屈辱且悲涼的表情令他瞬間蒼老萬分。
“這……丹藥……”
他即將伸出手將丹藥奉上。
可這時，一句話飄然而來。
“好好好……不愧是殺人凶手，有覺悟，士可殺不可辱的氣節令我感到敬佩，真有骨氣……”白歌鼓著掌，用誇張的語調讚歎道：“人各有誌，既然你不想交出來，那我就隻能動手殺你了。”
惡毒而冰冷的嘲諷，這時的白歌像條毒蛇。
拍手的聲音猶如巴掌扇在了伊藤司的臉頰上。
他知道了，這個少年一開始就沒放過他的打算，這隻是表演，為了羞辱他的表演。
他憤怒而扭曲的怒吼道：“你這個惡魔！”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白歌的手指撫摸著刃麵，淡淡道：“一個滿手血腥的殺人犯居然罵我惡魔……你倒是有點自覺好麽？如果給我一個放過你的理由，哪怕隻有一個，我也可以讓你離開。”
他冷笑道：“但你想的出來嗎？”
他繼續毒舌道：“你知不知道，你剛剛的樣子，好像一條任人宰割的牲畜啊……當那些被殺的人躺在你的手術台上的時候，你剖開他們的身體，取心挖肺的時候，有考慮過自己也會有這天麽？”
白歌的笑容越發冰冷。
“當然，請不要誤會什麽，我來這裏不是為了所謂的正義，亦不是站在道德的至高點審判你，我不是道德天尊，不會因為自己的喜好而去審判別人。”
“我之所以想看見你那副表情，是因為你活該……還有，為了讓我的心情愉快。”
“畢竟為了抓到你，我用了兩天的時間，如果你不能給我帶來一點愉悅，那我這幾天的時間就白白浪費了啊。”
“快樂最重要嘛~”
白歌揚起唇角，說出這句口頭禪。
同樣的一句話，放在如今的境地中反而沒有往日的輕鬆個，反而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這家夥如果是個犯罪者，絕對是愉快犯。
“話也說的差不多了，我得在黑鳳蝶回來之前處理掉你……”
白歌揚起裂刃。
“那麽，再見……”
眸凝一線，破空之速攻其一點。
一步突刺越過三步距離，刀刃貫穿了伊藤司的手掌，刺入肩膀中，頓時鮮血湧出，炙熱的血染紅了裂刃，這柄嗜血的刀刃綻放出暗紅色的光。
刀刃上的紋路仿佛活絡了起來，它進一步撕裂了傷口，宛若活物般吮吸著鮮血。
伊藤司隻是普通人，他根本無力反抗，突然遭遇重創之下，他隻能發出一聲慘叫，劇痛令他握不住手裏的丹藥，可憐他在這種時候，在意的還是那枚丹丸。
很快連這聲慘叫也漸漸低沉下去，白歌在他身上開了幾個口子，他已經動彈不得。
白歌冷漠的拔出刀子，準備進行最後的補刀。
“等等……”
倒在地麵的立花千雪發出虛弱的聲音：“不要殺他……”
“……給我個不殺他的理由。”
白歌望著她淒慘的模樣。
“他必須經過司法審判……”
立花千雪說著，突然咬著慘白的嘴唇，這不是她想說的，她真正的想法不是這樣，於是她咬了咬嘴唇：“這樣殺了他，太便宜他了，他那麽怕死，就應該在死緩的倒計時中感受足夠的恐慌和痛苦，才算是懲罰。”
白歌聽到這句話，他滿意的收回了刀刃：“說的對，越怕死的人，幹脆利落的殺了他，反而太便宜了……常規意義上的司法公正，本質上也很殘酷啊。”
他蹲下身，拾起了掉落在地的丹藥。
染著一點灰塵的丹藥潔白如新。
握在手中的那一刻，係統的提示框已經彈出。
【妖丹】
【品質：稀有】
【簡介：經由五位半妖的內丹煉製而成的精華丹藥，以五行為陣構建出微妙的平衡，具有看似溫潤的外表以及狂暴的藥力，半妖或妖怪吞服之，可平添百年修為；人類吞服之，要麽承受不住其龐大的妖力爆體而亡，要麽完全狂暴化，化成可怕的破壞者，是一劑猛藥】
【備注：簡單來說，對你而言就相當於超級狂暴藥劑，不能延年益壽哦~誒嘿~】
看著這簡介，白歌不禁笑了出來。
“這還真是峰回路轉啊……”
他一邊笑一邊搖頭，這枚丹藥的簡介已經告訴了他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半妖練成的丹藥，根本不能延年益壽，也不是所謂的長生丹。
伊藤司一廂情願的殺半妖取內丹練丹藥，可他根本不知道，這不是他夢寐以求的長生丹藥。
那是誰告訴了他煉丹的方法？
又是誰教唆著他去殺人煉藥？
這枚丹藥最終又是為了什麽而煉製的？
這一切的答案，想必隻有一個人知道了。
白歌靜靜的站在那裏，他突然想通了很多想不明白的問題。
於是他回身看去，晨曦的微光下，一道影子延伸至他的腳下，有誰站在門口，遮著陽光。
黑色的鳳尾蝶飛舞，它們的翅膀染著鮮血。
那名女子如記憶中一般，站在數步之外，她的指尖滴落殷紅，塗著鮮血的唇妝。
明亮的光照不亮她的麵頰，漆黑如墨的長發隨風而動。
白歌凝視著她，伴隨而來的是一股強烈的刻苦銘心的仇恨與衝動，源於記憶碎片的他自己。
“終於見麵了。”白歌喚道：“黑鳳蝶……”
“嗯，好久不見了，白……”黑鳳蝶展顏一笑：“不叫我一聲姐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