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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五章 斬首詭計

“視線之外的兩個人。”

“一個是劉昂……但他是被關在房間內,沒有作案機會,嫌疑基本可以被排除。”

“另一個,是蟹老板。”

白歌敲了敲大冰櫃,醫療倉內的蟹老板一動不動。

“唔,我有些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謝麗爾疑惑:“如果說劉廚師是被關在房間中,那麽蟹老板不也一樣嗎?他分明已經失去了意識,一個在醫療倉內的人怎麽可能會是凶手?”

“如果他是裝作昏迷。”女仆瞥了眼醫療艙的數值:“不,他的確還處於深層睡眠狀態,意識完全混沌。”

“他先前和現在是不是蘇醒,並不重要……”白歌敲了敲醫療倉:“因為掛鎖上鎖了,沒人會注意到掛鎖上鎖前後到底是不是同一把鎖,同樣一旦有誰失去了意識躺在了醫療艙中,就會忽略他的作案可能,那萬一他是中途醒過來了呢?所以我說這是思維慣性,隻要確保有這種可能性即可。”

“即便擁有這種可能性……”安語嫣對這種解答並不滿意:“他現在可沒辦法醒過來和誰對峙吧?”

“更重要的是密室的謎題。”謝麗爾強調:“固然蟹老板有著中途蘇醒的可能,也有犯罪的時機,哪怕姑且忽略他的殺人動機,那麽他到底是怎麽完成密室的?”

核心仍然是密室,不破解密室的謎題,不找到轉移屍體的方式,便無法斷定凶手的身份。

“轉移屍體是核心的詭計。”

白歌十指交錯:“在闡述這一點之前,我想問在座的各位一個問題。”

他用手指比劃了一個動作:“為什麽秦音會被斬首?”

他很疑惑的問:“明明殺人的手法有那麽多種,卻故意選擇了這種方式,屍體流出大量血跡,容易暴露出痕跡,如果目的隻是殺人,完全可以選擇其他辦法,哪怕是刺殺,斬殺,毆殺,撲殺,絞殺,毒殺……都是更具效率的方式,隻需要一根鋼琴線就能輕易完成,那麽為什麽偏偏要選擇斬首呢?”

白歌提出了可能性:“可以考慮的可能性有很多種,譬如,斬首是為了隱藏死者的身份。”

謝麗爾想了想:“不,這不太可能,多功能室內的隻有秦音小姐一人。”

白歌又說:“譬如是為了方便搬運。”

安語嫣說:“但消失的不是頭顱部分,而是身體部分,身體的重量比頭顱要沉重許多。”

白歌繼續說:“譬如是處於泄恨目的。”

女仆搖頭:“傷口幹淨利落,秦姑娘的死狀慘烈,但沒有其他額外傷勢。”

白歌再說:“譬如是為了藏匿什麽?”

劉昂摸著頭腦:“應該不會吧,秦姑娘的頭顱上似乎沒什麽啊,而且屍體也找到了。”

白歌說:“那麽,是為了施展某種詭計。”

眾人點頭,隻可能是這種了。

白歌繼續說。

“那麽再仔細對照一下過程。”

“當麵斬首,殺死死者,留下了頭顱,卻選擇搬運屍體。”

“凶手的做法完全可以聰明一點,將屍體的頭顱帶走,這樣搬運的時間會縮短很多,但為什麽偏偏在室內留下的是頭顱呢?”

白歌緩緩的自問自答,循循善誘。

“為什麽當麵斬首?——不是處於憎恨。”

“為什麽展示頭顱?——不是為了隱匿身份。”

“為什麽搬運屍體?——不是為了方便搬運。”

“為什麽要采取斬首殺人的方式?——是為了施展詭計。”

“那麽……到底是什麽樣的詭計非得當麵斬首才能得以施展?”

他敲了敲桌案,等待其他人的回答。

經過長達三十秒的沉默。

謝麗爾大小姐反應最快,她並不確信的說。

“是為了……吸引注意力?”

“bingo。”白歌打了個響指:“正解。”

女仆視線凝固了一刹:“當麵斬首,是為了混淆視聽,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

“人的視線廣角覆蓋達不到一百八十度,注意力也僅僅能集中於一兩樣物件之上,如果內心承受劇烈視覺衝擊,更加不會有時間在意其他。”

白歌打了個響指:“一葉障目不見泰山……正如我此時此刻當著眾人麵前說話,吸引了你們的視線,誘導了你們的思考,而在這段時間裏,不會有人注意到一旁的劉昂已經悄悄的換了座位。”

白歌說:“看到人頭,需要走近,需要檢查,需要確定死者,還需要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才有膽量靠近,整個過程之中……你們的注意力都全程集中在那顆頭顱之上。”

女仆仔細回想。

當時她的確是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頭顱上,走神了一刹。

雖然她頃刻間就奪回了理智,但那一瞬間的走神到底有多久,她不記得了。

之後還同時阻攔了想要衝上來的啞從,一來一去,會耽擱多久,根本不清楚。

女仆艱難的問:“你想說,在我們被奪走了視線的瞬間,凶手已經悄悄轉移了屍體?”

白歌點頭:“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女仆搖頭:“不可能,當時頭顱從鋼琴後方滾落下來,我聽到了鋼琴被身體砸落發出的聲響,屍體的軀幹部分就在鋼琴上,如果移動屍體,根本不可能不被察覺到。”

白歌反問:“那你為什麽確定軀幹部分一定在鋼琴後方?”

女仆說:“有聲響。”

白歌又問:“聲響可以被製造,梯台上光線昏暗,還有三角鋼琴遮掩,你沒有登上梯台,為什麽確定屍體一定就在鋼琴後方?”

女仆說:“我親眼所見。”

“你隻是親耳所聞,然而耳聽為虛。”白歌說:“事實上……你沒有觸碰頭顱,更沒有去檢查軀幹,留在鋼琴上的是一遝染血的衣物,它勾勒的輪廓讓你誤以為屍體就在鋼琴後方,而鋼琴發出的聲音,是頭顱滾落,帶動的琴弦震動的聲響。”

謝麗爾蹙眉:“這,真的可能嗎?琴聲停下後隻有十秒……如果女仆在琴聲停下後就立刻敲門進入的話,凶手豈不是根本沒有時間行凶?”

白歌說:“如果隻有十秒的時間,顯然這是不夠的……但是秦姑娘彈奏的最後一首樂曲,是小夜曲。”

安語嫣輕聲說:“小夜曲,不需要很高的鋼琴演繹技巧,和之前失傳的樂譜並不相同,技巧方麵要求不高,換而言之,這是可以模仿的。”

“秦姑娘每一次更換樂曲,在彈奏之中都存在一段時間的間隔,一分鍾左右。”白歌說:“一分鍾的時間,足夠殺人了……在彈奏過程中,啞從從未離開過房門之前,這代表凶手早就提前潛入了多功能室內,他有足夠的時間提前進行布置。”

“你確定?”女仆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如果一切如同白歌所言,凶手是當著她的眼皮底下離開了多功能室。

“我十分肯定。”白歌拋出第二個有力證據:“因為檢查屍體的時候,秦姑娘首級的體溫已經十分低下,並不像是剛剛死去之人應有的體溫。”

“如果秦姑娘真的死亡時間在一分鍾之內,她的頭顱是不可能那麽冷的,屍體的體溫隻能維持幾分鍾的時間,但她的頭顱早在觸碰時就已經冰冷,或許房間內開著冷氣,但這並不足以讓一個死人頭在短短兩分鍾內就徹底涼透,隻能證明她的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了五分鍾以上,換而言之,她在小夜曲彈奏之前就已經死了……”

白歌給出定論。

謝麗爾止不住歎息:“竟然是這樣,早已潛入了室內,找準時機動手,斬下頭顱,布置好機關,利用驚慌失措的時間點離開房間,轉移屍體。”

女仆握緊拳頭:“但,隻能這麽解釋了,凶手隻可能是除了我們之外的人,隻有他才有時間。”

安語嫣瞥了眼蟹老板,微微沉吟:“但,即便他轉移了屍體離開多功能室,也並沒有足夠的時間立刻轉移屍體,將屍體移動到房間內吧?”

“是啊。”謝麗爾提出疑問:“十秒,還是十五秒來著?蟹老板如果轉移屍體的話,在走廊上行動,立刻會被離開多功能室的兩人察覺到吧?”

“這是自然的。”白歌淡淡的說:“所以,轉移屍體,並不是一次性完成的……而是分為兩次。”

“兩次?”

“是的,兩次。”白歌豎起兩根手指:“第一次,利用斬首詭計爭取的機會,將屍體轉移出多功能室,然後藏起來;第二次,將屍體轉移到房間之中。”

“藏起來,怎麽藏?”劉昂脫口而出。

“還能怎麽藏?”女仆說:“肯定是藏匿在自己的房間……他的房間距離多功能室隻有幾步的距離,很近。”

“那第二次轉移呢?我們之後一直都在搜查房間,他不可能趁機轉移屍體吧。”安語嫣說。

“你忘記了嗎?”白歌一句一頓的說:“在發現了秦姑娘的屍體後,我們可是所有人都待在了多功能室內長達三分鍾的時間啊。”

“啊……”謝麗爾頭皮發麻,眼中流露出耀眼的異彩:“這也算進去了?”

“……”安語嫣詞窮:“的確,這樣完全解釋的通了。”

“是的,走到這一步,雙重密室的詭計已經完全被破解了。”

白歌靠在了椅背上,仔細回想著每一個環節,邏輯嚴密,環環相扣。

“斬首詭計、屍體轉移、時空密室。”

“利用的隻是看似不可能的時間差。”

“以及心理錯位形成的不在場證明。”

白歌言語緩慢的給出結論。

“凶手是……蟹老板。”

他說出這句話時,言語卻有些晦澀和艱難。

一句質問伴隨著龐大疑惑從心底深處湧來。

——真的……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