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真凶
“真凶,是我?”
柳可菲流露出古怪的神色。
她穩穩的坐著,毫無動搖之色。
“這真是荒謬的指控,十五年前,我還居住在另一個城市裏,也不認識這些死者,怎麽可能殺死他們?”
“如果我是凶手,我的作案動機是什麽呢?隻是寫了一本小說,就要被這樣平白無故的潑髒水麽?”
“況且,如果我真的是凶手,為什麽還要寫出這篇無首之歌?這是自投羅網嗎?”
她接連出言發問,態度沉穩,言語邏輯清晰。
“是啊,師兄,話不能亂說。”
丁糖純拉了拉白歌的衣角,小聲提醒道:“我們可是警察,不能亂指控的……”
“我這麽說,自然有自己的把握。”
白歌不急不緩的說:“如果沒有一定程度的把握,我當然不會這麽亂指控,但事實上……我找不到什麽不懷疑你的理由。”
“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柳可菲冷冷的問。
“意思是說你身上滿是疑點。”
白歌眯起眼睛:“從進門開始,你就不歡迎我們登門拜訪,始終不曾放下警惕心,一直小心翼翼的聽著我的推理,直至我確定了‘我’才是凶手之後,你才放鬆下來,因為你知道這不是正確答案,但還是希望將這個作為正確答案放出去,讓真相被掩蓋住。”
“可笑……我怎麽可能知道什麽是真相?”
凶手冷漠的說:“我隻是認為這樣更加合適,所以我也在詢問你們的想法。”
“的確,這些不足以證明,但還有別的疑點。”
白歌十指交錯:“我從進門之前就有點意外,因為我聽說過這個作家是一名連載超過二十年以上的老作者,理應年齡超過四十歲以上,所以我這麽說了——”
“菲可老師真是個有生活品味的人,房間布局和物品都整理的井井有條啊,而且樣貌這麽年輕,看上起來至少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十五歲呢,但文筆這麽老練,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名寫作了二十以上的鄉間作家啊。”
“——而你顯得太年輕了。”
“就憑這一點?或許我包養的比較好呢?”柳可菲冷笑:“長得年輕也有錯?”
“這點你可以糊弄過去,但是有些不行。”白歌說:“你去沏茶的時候,去廚房好些時間,但回來卻說自己忘了茶葉用光了……對嗎?”
柳可菲說:“那又怎麽樣?”
白歌抬起手,從茶幾下方的抽屜裏拿出了一盒已經開封的茶罐。
柳可菲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丁糖純表情也變了。
“你當然在廚房裏找不到,因為茶葉是放在這兒的。”
白歌敲了敲桌子:“還有這個筆記本……”
“筆記本怎麽?”
丁糖純看了好一會兒也不覺得它有什麽特別。
“我請你去拿一張紙,你的行動路線是什麽?”白歌說:“你先是去了一趟臥室,隨後上了書房,隔了一分鍾才找到了一支筆和一個新的筆記本,對吧?”
“……”小說作者不再說話。
“這裏可是你的家。”白歌說:“為什麽你的家,你卻這麽陌生?你不記得一罐茶葉放在什麽地方,也不知道筆記本和筆放在什麽地方?”
“這能證明什麽?或許我隻是有點健忘呢?”
“健忘?不可能。”白歌搖頭:“普通人或許不記得,但作為一名靠著紙筆吃飯的作者,你不可能不記得這些放在什麽地方,除非……你根本不是作家,也不是這個房子的主人。”
丁糖純已經打開了手機。
她低沉的說:“我們是警察,知道具體住址,查出你到底是不是這個房子的主人很容易!”
柳可菲表情更加難看,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白歌卻雲淡風輕,慢條斯理,絲毫沒有得意之色。
“就別裝蒜了,十五年不見了,不跟我打個招呼麽,A同學?”
柳可菲的神色一瞬間猙獰,下一刻又變得平靜。
她嗬出一口氣,聲音低沉,內斂這暴戾。
“你在算計我……”
“是你自己太蠢,暴露的太簡單了。”白歌不以為然的說:“如果不是接連犯下這麽多錯誤,我想實錘你,也沒有這麽容易。”
“錯誤?隻能說是失誤吧。”柳可菲,不,凶手A冰冷的說:“明明是個男人,但心如細發,眼力長進了許多,至少比十五年前要聰明了。”
“難道我不可能是一直在裝笨?”
“裝腔作勢,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察覺到的真相?”
“我說過了,從十五年前起就已經知道了。”
“你騙鬼呢!”凶手怒斥:“難道你從進門之前,就知道我會來這裏?”
“對,非常對。”白歌點頭。
凶手望著白歌裝腔作勢的姿態,內心更是怒火高漲。
“你不信?”白歌反問。
“換成你,你會相信十五年前被自己刷的團團轉的人,會有這麽聰明?”
“嗯……行吧,看來你比我猜想的還要蠢一點。”白歌揉捏了一些太陽穴:“居然到了現在都沒察覺到……你來到這裏,並不是一件偶然的事。”
“你這是什麽意思?”凶手一驚。
“無首之歌的連載,完全符合當年的取證和案件記錄,也是真凶竭力隱瞞了十五年的過程,使用的作案手法在過去或許很特殊,但放在現在並不算多麽的複雜,所以凶手自然會擔心被識破。”白歌淡淡的說:“那麽凶手會找上來門來,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A臉色微變,自己被釣魚了?
祂連忙搖頭:“不,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白歌反問:“你再用腦子好好想一想,關於這篇《無首之歌》……”
“這篇小說怎麽了。”
“這篇無首之歌采用的是第一人稱的敘事結構,所有人的視角定格在‘我’的視角上,它裏麵加入了許多心理描寫來增加恐怖感,看上去像是一片懸疑小說,但所有的案子細節都和當初十五年前的殺人案完全一致。”
“你到底想說什麽!”凶手怒斥。
“我想說的是……如果不是真正的經曆過,怎麽可能寫得出這篇小說?”白歌平靜的說:“無首之歌的作者,根本不是什麽柳可菲,而是‘我’!”
無聲處聞驚雷。
A的臉色瞬間慘白。
“我以我自己的視角,寫了這片無首之歌,交給了一名作者,讓她以‘菲克’的名義代為發表。”白歌說:“想想看,為什麽要用‘菲克’這個筆名?菲克音同faker,意為假貨……這個筆名代表作者是假的,從一開始就是!這篇《無首之歌》根本不是什麽小說,而是寫給你的殺人回憶。”
他將手裏的筆記本拋在了桌案上。
“為的,就是引你出來。”
“而你也不負眾望的出現在了這裏,堂而皇之的假扮成作者。”
“當‘我’第一次來到這裏,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知曉你就是A,你就是凶手。”
白歌凝視著凶手,望著祂神色變化,經過整容的臉早已不是過去熟悉的臉,但靈魂還是同一顆靈魂。
沉默降臨在兩個人之間。
白歌的視線從凝重轉為了平靜。
雖然已經推理出了這麽多,但是這終歸都是虛妄一物。
畢竟是殘存於記憶空間的事實,都已經是五百年前的過往,是南柯一夢。
毫無疑問的是,曾經的‘我’,也理應在這個房子裏直麵過這位凶手。
在他們見麵之後,一定發生了什麽事。
從這裏開始……才是關鍵。
白歌深吸一口氣,發出質問:“你到底為什麽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