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長眠號
白霧蒙蒙之間,鐵軌忽的開始震動,遠方亮起昏黃色的燈光,
一輛列車噴吐著白色的煙霧,如同一條煙龍的呼嘯而來。
白歌看向列車,它的速度很快,可以說超越了尋常蒸汽列車應有的速度。
蒸汽動力和電力是不一樣,本質上蒸汽機和內燃機屬於同一類別,而電力推力又是另一回事了。
前者的發動起步必然相對緩慢,而蒸汽機的動力存在一個上限,再快也快不過內燃機和高鐵。
眼下這輛車的速度明顯超過了白歌對蒸汽動力的認知。
他想起了背景介紹裏的一句話‘蒸汽的力量無法驅散無法歸鄉的亡靈’。
這該不會是個蒸汽朋克的世界觀吧?
因為文明是建立在蒸汽動力之上的,所以這邊蒸汽的力量完全不弱於內燃機?
車輛停靠下來,噴塗著白煙,環繞著霧氣停下,白歌更加近距離的看清了這輛列車的模樣,它比白歌所想的還要大,足足五米多高,比起正常的列車要粗了整整一倍,看上去就像是繼承了一棟棟小房子,這麽大體積,能保持高速運轉就已經足夠離譜,而且鐵軌質量居然能夠撐得住?
列車停靠後,便是候車廳裏的人也等不及,提著行李來到列車邊緣。
很快,列車車門開啟,悅耳的音樂響起,叮叮當當,如同八音盒奏響。
一道人影踏過白霧,出現在車門口的位置,它的身體關節發出機械的聲響。
那是一隻鐵人,它穿著列車乘務員的服裝,頭上帶著帽子,雙眼是兩顆寶石,耳朵是兩顆螺絲,沒有嘴巴,脖子正麵背後有旋轉的旋鈕,造型像給是八音盒上發條的鑰匙。
鐵人沒有開口,但聲音傳來。
“我是長眠號的列車長兼乘務員。”
“讓各位久等了,六點整,前往睡蓮鎮的列車即將發車,請各位出示登車的邀請函。”
“按照次序,依次登車。”
一共十人,已經全部聚集在車輛邊側,但沒有人立刻有動作,好些人正在觀望這輛車。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亞當斯,他推了推眼睛,拿出邀請函:“這是我的邀請函。”
鐵人接過去,看了一眼:“我需要核實一下您的身份,您是亞先生,民俗學者。”
亞當斯點頭:“是的。”
鐵人用檢票器在邀請函上打了個孔:“請進,大件行李請放在外麵,待會兒會送到諸位房間……下一個。”
亞當斯也放下了行李,走入車廂。
有了他帶頭,下一對情侶也立刻跟上。
鐵人核實身份,然後檢票:“金小姐和金先生,請進,邀請函的數字就是你們的房間號。”
情侶之後是那對夫婦和孩子。
鐵人接過兩張邀請函:“花先生和花夫人,以及……”
“這是我的孩子,他叫……”花夫人正要說。
“名字不用告訴我,在列車上以及睡蓮鎮,綽號和代稱更加方便,諸位的真名盡可能隱藏起來比較好。”鐵人不急不慢的解釋。
“為什麽?”白歌問。
“因為睡蓮鎮不喜歡真實的概念,包括真名。”鐵人模棱兩可的答道,隨後看向小孩子:“他的代稱……”
花夫人說:“不如叫柯南吧。”
花先生說:“不好聽,叫傑瑞更好。”
花夫人皺眉:“聽著一點都不好聽。”
“不好聽才合適,普普通通更方便隱藏。”
兩夫婦居然為一件小事而開始拌嘴。
白歌提議:“不如就叫小男孩算了,聽著不也挺親切麽?這名字讓人覺得非常暖心。”
花先生看了眼白歌,對他的自說自話很不滿意:“就叫傑瑞。”
鐵人記下名字。
這對夫婦剛剛走上列車,貴婦人就開口了:“他們隻有兩張邀請函,為什麽可以上三個人?我也有邀請函,不能多帶一個人嗎?”
“他們的邀請函上有規則,母親可以多帶一名孩子上列車,紅女士。”鐵人解釋道。
“你們這是歧視單身。”
“並不是歧視,而是不鼓勵單身。”鐵人說:“您的行李會進行托運,請您上車吧。”
貴婦人不滿意,但忍住了沒發作,檢票後走上列車。
下一名是身材高大的男子,他拿出邀請函:“我沒帶大件行李。”
“請進,灰先生。”
“明明衣服是黑的,為什麽是灰色?”男子不解。
“您的圍巾是黑白色,疊在一起就是黑色,我取名一向很有邏輯。”鐵人發出低沉的笑聲。
此時隻餘下兩個人。
白歌沒有上車,而是看向最後一人,他是注定要觀察所有人後才願意上列車的。
“我需要提醒一下,還有三分鍾發車。”鐵人催促。
角落裏的人終於動了,這個戴著手套口罩帽子,全身包裹嚴實,如同要生活在無菌環境裏的潔癖男人走近,拿出了邀請函。
鐵人看了一眼:“吳先生。”
男子一言不發,準備登上去。
“大件行李待會兒托運。”
“不行……”男人說:“我自己帶上就行。”
“這不合規矩。”鐵人說:“堅持要攜帶也可以,需要進行安檢。”
男人猶豫,這時,他攜帶的大號行李箱裏傳來聲響。
鐵人說:“您的邀請函隻允許一個人登上列車,不允許兩人登車。”
吳先生搖頭說:“我隻有一個人!”
“請打開你的行李箱,否則我不能讓你上車。”
吳先生無奈,打開了行李箱,在箱子裏放置著一個籠子,籠子裏是一頭鬥牛犬。
他說:“我隻是帶著寵物旅行,但有的人會對動物毛發過敏,所以……”
“汪汪汪!”鬥牛犬撞擊著籠子
白歌注意到它的腦袋上都是撞擊鐵籠產生的傷口,牙齒咬著鐵籠,口水和血液流了一地,怎麽都不肯鬆開嘴,視線仇恨的凝視著四周人群。
“真凶啊。”
“它是這個性格,以前被人虐待過。”吳先生解釋。
鐵人說:“我擔心它會傷到其他乘客,這恐怕不能帶上去。”
“我會注意不讓它從籠子裏出來。”吳先生誠懇的說。
“為什麽非要帶著這麽一條不聽話的惡犬?”
“是同病相憐,我以前也有過類似經曆,所以不舍得把它拋棄掉。”吳先生說:“如果你不答應,我也隻能不上這輛列車了。”
鐵人沒料想到這種事故,它看了要邀請函,宕機了一會兒,隨後車門內探出一個腦袋。
亞當斯問:“怎麽還不上車?”
他看到狗了,隨後了然道:“原來是這個……一條狗而已,應該是沒問題的吧?大夥覺得呢?”
車廂內沒有應和聲,但也沒有反對聲。
鐵人重新動彈起來:“請進吧,吳先生,下不為例。”
白歌看完所有人後,也跟著拿出邀請函檢票。
鐵人看了眼邀請函:“請上車,白先生,您是最後一位,您的行李。”
“我沒有行李。”
“這倒是罕見。”
“睡蓮鎮不喜歡‘真實’的概念,對吧?行李就太真實了,所以我不用帶。”
白歌腳步輕快的走上列車,鐵人稍後也跟上列車,大門閉合。
寬敞的列車環境不像是列車,留出了足以放下兩張大床的車身寬距。
他不著急去看自己的房間,反正是十號房,而是停留在了長眠號列車中央的酒水自助區,倒了一杯熱水。
正要飲用,鐵人的聲音開始廣播車廂,然後轟鳴聲傳來,長眠號啟動,顛簸震動讓杯子從吧台上滑落。
白歌沒有去看,打算用替身接住,但隻聽得啪的一聲,杯子落在地麵上,摔成了碎片。
“嗯?”玩家看向地表的碎片,忽然意識到平日如臂指揮的靈巧能力陷入了晦澀難懂的滯留。
……對玩家能力的削弱,這就開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