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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二章 因為軟飯它香啊

眾目睽睽之下,有人死了。

祁拾憶腦袋有些宕機,她還沒捋清楚是發生了什麽事。

因為她隻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跌倒在簾幕另一側,把座椅上的人推到在地。

但還沒來及說什麽,才陡然發現自己的手裏握著一把鋒利的牛油餐刀的把柄。

這把刀也刺入了對方的脖子裏,鮮血染紅了手掌和手腕。

她大口呼吸著,仿佛要溺水的人。

無窮無盡的恐懼湧上心間。

死人……殺人犯……牢獄之災……死刑……

可我沒有殺人……

她慌張的張開口,想要解釋什麽,下意識看向四周,但四周人群都在她的視線下躲閃或者避開。

第一次在這麽近的距離看到死人,雙手沾滿鮮血,她內心既恐懼又慌亂。

她的膝蓋和衣服上都被血漬染紅,這比殺人犯還要更像殺人犯。

一瞬間她想著是否該鬆開手奪路而逃,耳朵傳來呼嘯的嗡鳴聲。

人在極端慌張狀態下,沒有多少正常的思維能力。

也就在她無比慌張的時候,一隻手繞過麵容,遮住了她的眼睛。

“別看……”

“也別害怕。”

“放平緩呼吸,你不是凶手,這人在這之前就已經死了。”

視線被遮掩,她看不到那刺眼的紅色,短暫的耳鳴聲也在私語中消失了。

“嗯。”祁拾憶點了點頭。

“現在,把手鬆開。”白歌指導著:“然後站起來,慢慢放輕鬆,你的肌肉繃的太緊,保持呼吸……”

祁拾憶聽著指揮,閉著眼睛,坐回到椅子上。

“心情平複了?”

“還沒有……”祁拾憶低下頭盯著手指上的血液,她又看向白歌:“謝謝你。”

剛剛沒有這些安慰的話,她可能就要被恐懼感壓垮了。

可他表現的這麽從容不迫,似乎早已司空見慣,比新手刑警更加神色穩健。

祁拾憶用手邊的毛巾擦拭著指尖,這時候衣女士結束了走神,飛快著穿過人群走來。

“沒事嗎?”她扶著女兒的肩膀,然後視線又看向地上的屍體,皺眉:“我才走開一會兒,怎麽就多了一具屍體,他是什麽時候死的?”

白歌說:“這點,我也想知道……需要調查和問詢一下現場情況。”

衣女士正要說什麽,她的話語被打斷。

酒店經理是個光頭男子,背後跟著三位駐店的保安,人高馬大,孔武有力。

這些人似乎也是見多識廣,看到死人,第一反應和其他人不同,而是巡視現場,視線停在了祁拾憶身上。

“十分抱歉打擾各位用餐了……”經理開口說:“還希望各位不要慌張,在位置上做好,我們已經報警,一會兒就會有警察來到這兒處理情況,在此之前,希望各位配合。”

說著‘配合’二字,他的視線凝視的方向是祁拾憶。

“至於這幾位客人……”

衣女士擋住視線,她冷冷道:“我們會配合,但別把我女兒當犯人對待。”

“這情況,我們也不想懷疑,但隻能這麽懷疑了……”經理道:“這或許隻是一起不幸的意外,但哪怕是意外,也需要有人來負責。”

祁拾憶忍不住反駁道:“不是我,不是我殺的!”

經理淡淡道:“是或不是,等警察來了再說吧。”

三個保安往前走近,分別站在三個角,把三人看的死死的。

衣女士迎麵走向保安:“你敢動手?”

人高馬大的保安微微彎腰,後退了兩步:“衣小姐,請不要讓我們難辦。”

兩步後退就是極限了。

衣詩琦臉色難看,她對著女兒安慰道:“沒事,我是不會讓他們對你如何的。”

她才不相信女兒回去刺殺一個毫無關係的富商:“真是無妄之災,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祁拾憶急忙道:“真的不是我……!”

“我知道……放心吧。”衣女士對女兒保持著絕對的溺愛態度,潛意識裏的內心已經將此事定義為意外事故,想著之後如何處理。

事實不太重要,如何處理才重要。

少女見到親人也不信,用力的攥著濕巾,急的快要流下眼淚。

白歌對著保安問:“這兒沒有監控錄像?”

保安搖頭:“考慮到客人隱私權,隻有電梯口,所以發生了什麽,沒有記錄。”

白歌了然,難怪需要警察來鑒定。

他衝著不遠處的經理說:“我有辦法洗清她的嫌疑,證明不是她錯手殺的人。”

經理卻說:“這點我其實不關心,等警察來了,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

白歌反問:“你確定?”

“你這是懷疑警方辦案能力?”

“不,我懷疑的是你這樣帶來的損失會有多少。”白歌往前一步。

保安正要攔截,就聽到經理笑著說:“有意思,接著說……”

“等警察來了,今天用餐人數加工作人員數量超過七十人,慢慢排查很浪費時間,這裏不少都是達官貴人,時間精力都有限,有不低甚至很高的社會地位,不希望被警察打擾。”

白歌走到經理跟前,用不輕不重的語氣說:“在你的店裏死了人,如果不能當麵弄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往後還會有多少人來用餐,你這高端品牌失去了客源,還能做下去多久?”

經理喝下一口威士忌,道:“繼續說。”

“讓我試試。”

“試試什麽?”

“人都有好奇心的,這群人生活在安全裏太久,普通享受不足以刺激神經,但如果是獵奇那就不一定了,剛剛死人的混亂現在也安撫下來,不如勾起這群人的好奇心,讓他們意識到這件事跟自己無關,甚至當做一場表演,近距離的看上一出好戲。”白歌三言兩語就將‘死亡’描述成一場‘作秀’。

經理人眼皮跳了跳,這句話戳到了他心頭癢處:“你確定會有效果?”

“會有的……若是能在警察來到之前,就解決它,效果更好,到時候店鋪聲譽能維持住,也能滿足這群人的獵奇心理,更不需要警方調查,會少很多的麻煩。”白歌強調:“時間不多了,你自己決定。”

經理放下酒杯:“你真有把握能弄明白?”

“所以我說了,試試看。”白歌道:“反正你也沒有什麽損失,不如陪我表演。”

經理人想了想,突然將酒杯抬起又落下,擲地有聲的大聲問詢。

“你如何證明她無罪?怎麽證明這個人不是她殺的?”

故意鬧出動靜吸引看客,很多心神不寧的客人現在的確開始好奇發生的前因後果。

聽到這句話,立刻推翻了之前先入為主的印象……原來不是她殺的?這不是一起意外嗎?那這是謀殺?

白歌平靜道:“要證明這點,其實很容易,看血跡就知道了。”

他隨手從桌案上抽出了一把牛油餐刀,舉起手,用手指量了一下餐刀長度。

“刀子刺入脖子,看似是一擊斃命,但這個位置其實不對,因為它沒有貫穿頸動脈,隻是貫穿了氣管和喉結,不會導致人的立即死亡,可對方自從倒地後,卻一動也未動過。”

經理人看了眼,點了點頭,隨後又問:“或許是後腦勺著地導致暈厥或者腦死亡?這同樣是意外。”

“不,這是不可能的。”白歌繼續搖頭否認。

“為什麽?”這次提問的,居然是幾步外餐桌上的一個中年女子,她也是富婆,帶著小情人前來吃飯,見到了侃侃而談且樣貌氣質絕佳的白歌後,頓時有點移情別戀。

經理人露出幾分笑容,心說這損招居然還真有效果。

白歌解釋道:“因為血跡,他如果是死於脖子上的刀傷,那麽刀子隻刺入了脖子,也沒有劃破動脈,血液流出來,應該是在倒地後,所以血液順著脖子流淌,會染紅地麵,但事實上……他的衣服上的血跡,整個腹部甚至褲子都被染濕了。”

附近有幾個膽子大的客人走上來驗證,避開瞪眼氣絕的麵部,看向對方的褲子和腹部,注意到一大塊紅色。

“的確是……這血跡不對啊。”一位頭發花白的老頭說:“這個姿勢,應該是坐著,然後血液流出來。”

“是的,按照重力,必須是保持著坐姿,胸腹以上被刺傷,才會留下這個血跡。”白歌道:“所以很顯然,這些血液,是在這之前流出來的,所以他的致命傷,根本不在脖子,而是在於……”

白歌帶上從服務人員手裏要來的一次性手套,掀開了死者的西裝,隻見在他的胸膛上,還有一處血坑,鮮血正在潺潺流出,有人見之作嘔,但也有人眼睛因為親眼所見的獵奇而閃爍著精光。

白歌得出結論:“所以,這位客人早在之前就被刺殺了,而且已經有了一段時間……那麽殺了他的人就絕不可能是剛剛推到屍體的她,恰恰相反,如果不是因為她摔了一跤撞到了屍體,他根本不會這麽就早被發現。”

這麽簡簡單單的推導,是個人都明白。

祁拾憶抿著嘴唇,看著少年,喃喃道:“真厲害。”

能讓這麽多人都聽他說話,接受他的觀點……不是單純扯著嗓子喊,而是審時度勢,一眼看透並利用其他人的心理需求,迎合對方需求來掌控氣氛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這份洞察力、行動力……說厲害,都顯得輕了。

衣女士湊在女兒耳邊問:“心動了?”

班長抿著嘴唇:“這麽厲害,可為什麽偏偏選擇了吃軟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