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三章
僅僅是商討也是沒有結果的。
這裏畢竟是個有仙有鬼有妖的世界,種種奇異神通難以想象。
在這個世界查找凶手遠比在玄幻武俠世界找凶手要困難太多,即便留下了痕跡也很難看出什麽由頭。
所以碎骨書生的名頭才教人恐懼。
人害怕的是未知。
即便是名聲在外的劍甲也會對這種情況感到束手無策。
死都是死的不明不白,談何查凶?
即便是追凶也是靠著特異手段,譬如還魂,譬如血咒追蹤……事實上這些做法都用過,但無一奏效。
這些代價高昂也不是誰都能用得起的,而在這裏的人也並不會通靈術法。
將璿璣真人的死亡消息告訴了眾人。
陳貢眉表現的格外沉默,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得知璿璣真人死去的消息,內心自責又悔恨,蒼老的麵容滿是疲倦和痛苦之色。
又聯想到了魏啟之事,更是傷神。
“你說這偌大學府,怎得就弄了這樣呢?”陳貢眉眼眶發紅:“老夫耄耋之齡,在這裏教導學生多少屆,願為人界妖國少動兵戈而身體躬行,怎得都想不明白,我等是做錯了什麽,才引來天意責罰。”
現場無人應聲。
隻有晚月低著頭,默默握著陳公的手掌。
白歌喝了口茶,平淡道:“此言差矣……這可不是什麽天意,隻是純粹有惡人潛伏罷了,陳校長何至於此?若是將所有一切都歸結於天意?那還要律法做什麽?”
陳貢眉微微一怔。
白歌放下茶杯,嗓音內蘊著一道真氣。
“這件事我會查到底,到底是鬼魅纏身,還是奸人當道,總會水落石出的……碎骨書生若是敢出現在我麵前,我非得扒了他的皮看看是人是妖。”
陳校長深吸一口氣,一拍扶手:“說得好!好一個水落石出!老夫失態了!”
他竟起身,對著白歌彎腰一拜:“活到這把年紀反而開始糊塗了,哪有什麽天意,都是人禍!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既是選擇教化而來,遭誰嫉恨亦是難免,過了四十多年,反而把初心忘記了,多虧了有你這好學生提醒了老夫……翩翩少年郎,不墜青雲誌,你很好。”
陳貢眉認真道:“老夫當年覺得你渾身血腥氣,便是有所成就也會誤入歧途,如今想來算是看走了眼。”
白歌搖頭說:“那您倒是沒看錯,我是誤入歧途了……不過兜了一圈覺得歧途沒啥好玩的,又回來了。”
陳貢眉愣了一下,隨後哈哈大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呐。”
旋即陳公神情一肅:“有什麽幫助盡管提出!查!定要查到底!我妖都學府可以覆滅,可決不能讓這奸人小覷了我等傲骨,決不可讓他得逞!”
陳貢眉當年敢於頂撞皇帝,拿出氣勢來,雖然沒有修為在身,但多年老校長仍然極有威嚴。
白歌抱拳:“固所願也,不敢辭耳。”
……
離開了廳堂,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
但這是暫時的。
白歌也清楚,如果自己拿不出成果來,很快眾人心態還是要被壓垮乃至於疑神疑鬼。
他其實不喜歡說這種微言大義,但繼續讓懷疑蔓延開反而不利於調查,所有人為了明哲保身反而會保持沉默。
現實和遊戲的邏輯不同,好比狼人殺的遊戲裏,因為不會真的死,所以大部分人都敢說敢溜;但如果是真人的狼人殺,命隻有一條的情況下,都變成鵪鶉的可能性更高,因為言多必失。
這種情況下就需要一個人出來提振士氣保證信心,提出一個所謂‘必勝法’來穩住眾人。
塗山小月和魚龍舞都表現的格外沉默,這件事幾乎要坐實了碎骨書生就在這群人裏的可能性。
“我想不明白。”天狐問:“為什麽碎骨書生敢動手?”
“殺人犯為什麽不敢動手呢?”魚龍舞吃著蝦條。
“這時候主動暴露自己有什麽好處?”塗山小月費解道:“我們也沒有走漏風聲啊。”
鯨阿大最容易被套話,所以他都被關了起來。
現在碎骨書生自己跳出來把璿璣真人刀了,這不是公然跳臉要開狼人殺嗎?
白歌伸了個懶腰:“比起糾結為什麽碎骨書生殺人這件事,還不如把重點放在璿璣真人的生前身後事上……我們對碎骨書生一無所知,萬一是個神經病,沒有邏輯呢?”
“這話可不像是你說出來的,你不是相信萬物有因果嗎?”
“我說著玩玩而已……如果真的萬物有因果,那你能解釋一下我為什麽是男人而不是女人嗎?”
“你想變成女人?”
“是呢,如果變成女人就不會被纏著了。”白歌琢磨者:“有時間再轉一次好了。”
“別!千萬別!”魚龍舞大聲製止。
“我倒是無所謂。”塗山小月歪著腦袋:“我看人不看外表,看重靈魂。”
“我這顆腐朽到發黑的樂子人靈魂還有什麽值得你窺探的?”白歌難以理解。
天狐禮貌微笑:“總之我無所謂男女,如果是女孩子也可以貼貼,大不了咱們玩的花一點。”
白歌退避三舍。
“你們能不能正經一點?”卓女俠提著劍跟在後麵:“查案呢!”
“在查了,在查了。”白歌揮了揮手,態度很敷衍。
“直白點說,你是不是沒有頭緒?”卓彩不依不饒的追問。
“也不是完全沒有吧。”白歌說:“我說了,查一查璿璣真人的生前身後事。”
“為什麽?”
“因為我們對璿璣真人不了解,不清楚她是什麽樣的人,也就無從判斷她被殺的理由,搞清楚她是什麽,對於抓到碎骨書生的小辮子很有幫助。”白歌說:“至於她的身後事……我想問的是,她死了,誰來破解棋局?”
卓彩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沒人破解棋局,我們豈不是開不了洞府?那再過三四天,豈不是……”
她望著天空風雷陣陣。
“yes,yes,yes!”白歌重複三遍表示強烈肯定:“再過三天大家一起完蛋。”
“這,這……”卓彩有些慌張。
“你怕死啊?”白歌打趣道。
“當然怕,你不怕死?”卓女俠咬牙:“死在道上,和死在這裏,是兩回事!我才不想被遷怒而亡!”
“那這兒有個萬裏璽,你要不要嘛。”白歌掏出萬裏璽:“用了就能離開。”
卓彩僵住了,視線落在萬裏璽上,她艱難道:“你以為我會信……”
“是真的。”塗山小月說:“這萬裏璽是我帶來的,保命用,就這麽一個。”
卓彩腦瓜子嗡嗡的,再一次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了更加深刻的認知和見解。
“我不會收你恩惠。”卓彩說:“也不會放棄殺你。”
“你錯過了離開的機會。”白歌將萬裏璽丟給塗山小月,話鋒一轉:“但你或許能有幸見證真相。”
塗山小月接過萬裏璽,隨便收入戒指裏,問了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白歌提問:“正如我所說,璿璣真人是我們這群棋道弱智裏唯一有可能破解棋局的,為什麽碎骨書生敢殺她?難道他不怕死嗎?”
卓彩說:“或許是因為有某種保命的寶物?”
白歌道:“不能完全否認,但這種可能性不大,如果真有這種寶物,為什麽不早早使用直接離開?不離開就是有目的,目的是什麽?大概率是為了棋聖洞府,既然如此還是要打開洞府,那就不該殺死璿璣真人,目標和做法互相衝突。”
魚龍舞說:“沒有寶物來保命,那麽殺人,是為了拖著所有人一起陪葬?”
“可能性不大。”塗山小月否定:“碎骨書生在傳聞中,天位之下皆可殺,何至於搭上自己的命?”
白歌豎起手指:“可能性無非兩種;第一種是不怕死的樂子人或者有辦法保命,否則都不敢在璿璣真人破解棋局前殺人;而第二種嘛就簡單了……”
他淡淡道:“璿璣真人已經破開了棋局,所以殺了她也無妨。”
卓彩:“!”
白歌說:“還記得之前的案發現場,也就是屋子內部,書房裏散落著大量手稿,淩亂不堪,想來破解棋局的關鍵紙張已經被帶走了。”
卓彩:“所以真的是破解開了?”
“大概率是。”白歌道。
“那麽凶手是怎麽知道的?”塗山小月問:“為什麽他會知道?”
“或許是因為凶手看到了。”白歌說:“看到了璿璣真人獨自離開別院前往破解棋局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