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遊戲玩家

第九百六十六章 不能消化的玻璃渣

“時間循環了。”

“或者說,是我們正在重複經曆同一段曆史。”

“該說是溟這種生物的特性麽?”

白歌緩緩念道。

“亦或者,它吞噬的其實並不是人或者靈魂,而是一段既定的曆史也說不定。”

他看向一旁仍然在發著呆的嚴冬,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看來這次醒來的情況也有所不同……”

“因為我們兩個並不屬於這一段曆史,所以相對保持了自由的行動能力麽?”

嚴冬的大腦有些僵硬。

對於一名冥地人來說,想要理解具體的時空概念是有點困難的。

所以他顯然有些聽不懂,唯一能了解的事態大概就是‘重複’。

嚴冬問:“所以,小妹她還活著?”

“不好說。”白歌搖頭:“如果你說的活著,是現在你我的狀態的話……那她顯然跟我們的情況是不一樣的,我們亂入了這一段本不存在你我的曆史裏,而她一開始就存在於這段時間裏。”

嚴冬說:“有沒有辦法把她救出來?”

白歌說:“誰知道呢,被溟吞噬後,不斷重複水燈城毀滅的這一段時間裏的人,究極能否被稱之為‘活著’,具體的定義某種意義上來說很值得探討,不知道崩壞三的編劇們有沒有興趣繼續用一整個章節的時間來說這些廢話哲學去探討什麽存在主義……嗬……”

玩家搖了搖頭:“我又不是謎語人編劇,也沒什麽興趣賣弄自己的哲學素養,還是不跟你說什麽《尤利西斯》,存在主義,結構主義的廢話了。”

他想了想:“其實一旦陷入這種時間循環的局麵裏,我們該做和該想的也就是如何打斷既定的時間循環,換而言之……既不是救你妹妹,又不是什麽都不做,而是要阻止水燈城的崩毀。”

嚴冬微微一怔:“這相當於是改變既定曆史?”

白歌點頭:“改變曆史就意味著水燈城沒有被摧毀,如果冥河不能吞沒這座城市,是不是意味著溟也就無法吞噬這一段曆史?”

他整理語言:“打個比方來說,你吃下去一塊麵包,麵包在你的胃部被消化……或許這一段‘消化’的過程就是我們現在所經曆的這一段重複的曆史。”

“在被消化之後,會變成什麽樣,沒有人清楚。”

“如果想要不被消化,我們要做的就是回到最初的時間點阻止它吃下麵包……更加確切的來說,是不給對方吃下麵包的機會。”

他深深看了眼嚴冬:“但這種情況下帶來的改變也是無法預計的,如果真的改變了曆史,最終帶來什麽樣的結果,你我都無法掌控,即便如此,你也打算試試麽?”

嚴冬扶著膝蓋站起來:“你問我有用麽?即便我不答應,你不也一樣要動手?”

白歌笑了:“我客氣一下,你不用太當真。”

“下一步怎麽走?”嚴冬問道。

他的手臂傷口還在流血,撕下一片衣服綁好。

白歌看了眼對方的臂膀,內心有了判斷,如果說其他人是在這一段曆史中被不斷的消化,那麽自己和嚴冬本質上和玻璃渣是沒什麽區別的。

在胃裏也不可消化。

若是死在了這裏,可能就真的死了;但隻要不浪死,就可不斷重複。

隻不過這個‘不斷’也肯定存在一個上限,不清楚能夠重複多少次。

大概率不能夠無限試錯,畢竟消化的速度是很快的。

而且萬一這一段時間都被徹底消化了,被夾在這裏麵的自己又會淪為什麽?

通常來說,即便是不能消化的玻璃渣也會變成五穀輪回物被排出體外……

“嘔……”白歌忍不住了。

“?”嚴冬看過來。

“剛剛產生某些想象把自己惡心到了。”白歌拍了拍腦門:“代入感太強,情不自禁……還是快點改變曆史吧,我可不想變成shi。”

“水燈城的覆滅理由,你有頭緒麽?”

“有,但是不多。”白歌摸了摸鼻子:“與其幹等著,不如直接去找人。”

“找誰?”

“城主。”

……

一間密室之中,有一道人影正在伏案寫作,燈光照亮了室內,他在紙張上寫寫停停。

等寫完了之後,他滿意的停下筆,看了一眼,然後合上書本放入抽屜內。

他起身正要離開房間,卻又忽然折返回來,打開了抽屜拿出了書本,又重新看了一遍,煩躁的將剛剛完成的筆記撕裂下來,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裏,一把火燒掉。

中年人跌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著腦袋,發出低沉的歎息聲。

就在他歎息的同時,室內忽然傳來一陣風,風吹動了他的衣角。

中年人赫然起身:“什麽人!”

密室的一處通道打開了,房間內多了一道身影,半個身體藏在黑暗之中,看不見樣貌。

中年人的右手伸入袖袍之中,似乎打算抽出兵器,他的確抽出了兵器,低沉喝道:“不說話裝高手?”

揮劍刺向來人,劍沒有抵達,守護靈體先一步抵達。

但下一刻,靈體驟然間支離破碎,劍鋒斷裂,半截利劍飛回來刺入中年人的肩膀裏,血流如注。

“我不需要裝。”

“因為我就是高手。”

白歌走出光影交疊的區域,露出一張平平無奇的帥臉。

“偶然間發現的這個密室和通道也能派的上用場,本打算直接潛入城主府,看來是不必要了,這裏本來就是城主的密室和窩點……我說呢,難怪日記上會對溟有那麽詳細的記錄,看來即便你不是主推手,也肯定和水燈城的覆滅脫不了什麽幹係。”

原本他了解到的對溟的記錄都是源自於筆記,而這本唯一保留的筆記就在這件密室裏,而密室的主人就是城主,一切都對得上。

“你是什麽人。”城主按著肩膀的傷口質問,他用袖袍遮住傷口,臉色難看:“你為什麽會知道這個密室?你是冥月族的刺客?”

“現在有資格發問的人,是我。”白歌屈指一彈,劍氣在石壁上留下一道刻痕。

城主眼瞳一陣收縮。

“今天晚上水燈城就被摧毀。”白歌提問:“把你知道的都說一說吧。”

城主凝視著白歌,起初有些憤怒,但很快浮現出少許疑慮和沉吟。

“說了又有什麽用,都是既定事實了。”

“那可不一定,或許將要發生,但還沒有發生。”白歌說:“不試試怎麽知道沒辦法?”

“沒用的,你攔不住他們……”城主抬起顫顫巍巍的手掌按著眉心:“這是既定的毀滅,誰都沒有辦法阻止,溟將要吞噬一切,這都是注定的結局。”

白歌瞥了眼還在燃燒著的火盆:“這些話是你燒掉的那些紙張的最後兩頁內容?”

城主麵無表情:“我是不會說的,比起讓你胡來一通,還不如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讓整個城市的子民安心長眠,至少他們還能度過最後一個冥燈節。”

見到對方如此態度,靠著單純的嘴炮未必有用,嚴冬從暗中走出:“交給我吧,你或許不擅長拷問,但我在軍隊裏待過一段時間,我知道怎麽應付他。”

白歌沒說什麽,隻是帶走了那本筆記,微微後退讓開一段距離。

燈光倒映出兩道牆壁上的黑影,嚴冬踢翻城主腳下的椅子,打算使用一些激進的手段進行拷問,可當他扯下城主身上的華麗衣袍時,眼瞳驟然收縮,這是一幅怎樣淒慘的軀殼,瘦骨嶙峋,布滿傷痕,處處都是受過拷打和實驗的痕跡,慘烈的不成人形,全身上下十幾個鐵釘穿透身體,貫穿了骨頭皮肉。

嚴冬頓時覺得自己的拷問技術沒有用武之地了,但他更加震驚的是對方的正在流血的傷口。

鮮血流下,但顏色十分的黯淡。

“你……”嚴冬難以置信的低聲道:“是冥月族。”

難怪城主一直在遮掩著傷口,穿著寬大和華麗衣袍都是為了遮掩傷口,看上去威嚴,實則就是個空架子,或許他早就在等待毀滅的一天到來,這樣自己才能夠得到解脫。

嚴冬壓抑不住聲音裏的憤怒,看著族人被肆意利用,連從一開始冥月族試圖刺殺的人都是冥月族,簡直是荒唐滑稽可笑荒謬到了極點!

他大聲質問:“到底是誰!到底是誰要毀掉水燈城!說話!”

城主本是不打算回答,隻是露出了一個慘笑,似乎在等著自己油盡燈枯的時間到來,絲毫不在意這條生命。

但很快,他不知是看到了什麽,瞪大眼睛,沒有焦距的視線重新聚焦。

城主嗓音沙啞:“……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