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九章 距離一千還有一章!
白歌說完這句話,連他自己都被逗樂了。
在冥地裏看到這麽多的鬼魂還真是少見。
“既然被看穿了,那就不演了。”
“幹脆把他們也給……”
……也?
白歌心頭一動。
附近幾個村民走過來,手裏抓著繩索。
“你如果束手就擒還能得個好去處,如果選擇抵抗的話,那就別怪我們……”
白歌也不廢話,抬起手一揮。
劍氣一去百丈外,大地劈開一道缺口。
手裏提著繩子的村民嘴巴張大,手裏的繩索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他們的喉嚨滾動了一下。
然後一名村民默默的撿起繩子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接著喝酒猜拳,裝作無事發生。
這臉皮厚度讓白歌刮目相看。
他咳嗽一聲:“咳咳……現在才裝的人畜無害,不合適吧?”
村民們紛紛別過頭去,尷尬的捂著臉。
村正老丈忽然站起身衝著白歌走來,一步兩步三步,他攥緊拳頭,發須皆張,然後撲通一聲。
跪下了。
“請大人救我等。”
白歌翹著二郎腿,費解道:“救你們?這是什麽意思,你們剛剛不是要綁我麽?”
老丈拿起地上掉落的繩子:“請看……”他用力一扯,繩子就斷了,這是一根沒什麽束縛力的草繩。
老丈解釋道:“我們設下村宴,隻想著是迷惑你們一夜時間,如果你們不答應,就將你們捆起關起來,也好過被半路上前來搜人的軍匪給碰到順手殺了。”
白歌問:“所以你們還算是好人……哦,不,好鬼?”
老丈苦笑:“大人明察,我們絕無害人之意,隻是一路幫襯些過路的旅客,能救便救。”
“這附近很危險嗎?”嚴冬問道。
“何止是危險?”老丈深深歎了口氣:“我們村落都是被屠的一幹二淨,屍身被一把火給燒成灰燼,腦袋被砍下做成了京觀。”
“這……”嚴冬低聲說:“冥殿沒有管麽?”
冥地人的屍體要麽送還去冥河,要麽由冥殿負責拾掇。
“兵荒馬亂,誰又知道我們這村落已經沒了?”老丈苦笑:“我們幫襯來往過路的客人,也不過是希望結個善緣,期盼誰能將來解除我等痛苦。”
白歌正要追問,忽然聽到人群裏傳來一聲尖叫。
“變了!變了!”
“他要變了!”
人群裏一名青壯漢子忽然麵目扭曲起來,他捂著腦袋,全身肢體扭曲變形。
渾身倒在地上,如同羊癲瘋發作般不斷顫抖扭曲,骨骼發出哢哢的聲響,指甲變成漆黑,雙眼也從白色變成血紅色,下半身膨脹化作蜘蛛般的多足。
從一隻鬼魂化作一頭凶鬼隻用了不足十秒時間。
凶狠厲鬼撲向最近的一死人,嘴裏嘶吼著:“我讓你欠錢不還!”
說著,硬生生把那死人鬼魂扯成兩截,腸子撒了一地,場景十分血腥。
嚴冬摸了摸胃部,心說還好剛剛隻是喝了點水。
村正大驚失色:“不好,快去拿驅邪木的枝條……”
“村正,枝條早就用完了!”
“啊這……”
電光火石間,厲鬼已經撲倒了唯二活人的白歌麵前。
白歌端起杯子抿了口涼水,抬起眼睛,厲鬼倒映在視線之中。
在無人看清的一瞬間,替身使者已經揮出了十三拳,凶鬼當場被打成一攤血霧。
白歌將杯子放下。
村正望著這攤血霧,眼神有些悲哀,緩了緩情緒後彎下腰:“多謝。”
其他人開始收拾混亂的場景,似乎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七手八腳的將被撕成兩截的鬼魂拚到一塊,拿出針線給它縫好,腸子也一股腦賽回去。
“厲鬼是妖魔的前身,他不是唯一一個。”嚴冬說:“你們都有化作厲鬼妖魔的風險。”
“哎。”村正重重一歎:“我們也是無奈,屍體被焚去,隻剩下一顆腦袋還在京觀,如何能不化作厲鬼冤魂?如果不是驅邪樹枝,隻怕是第一隻凶鬼出現後,我們全村都得被它給吃了,化作一頭大凶的妖魔。”
嚴冬問道:“你們不過是群普通村民,為什麽會被做成京觀?”
老丈欲言又止,但表情無比悲憤。
白歌提出猜想:“妖魔經過加工後就是守護靈體。”
“這……”嚴冬下意識想反駁。
“看看四周,這裏一個普通村落,京觀能用來震懾誰?殺死一群村民也不能作為功績來炫耀武功吧。”
嚴冬狠狠一拳砸在牆上,無名憤怒在胸膛裏流淌。
白歌繼續問:“想來你想讓我們幫忙的,就是毀掉那座京觀?讓你們能夠回歸冥河,而不是淪為妖魔的食糧,就此魂飛魄散?”
老丈點頭。
嚴冬直接問:“為什麽不直接讓人報仇雪恨?”
老丈苦笑:“我等升鬥小民,如何敢和那群大奸大惡的官匪對著幹,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便是遭遇了此等橫禍也就咬咬牙忍了,不敢報複。”
他說著眼中便流淌下眼淚:“也無能為力……生前被欺壓,死後還要淪落為妖魔的莊稼地……做鬼也是得被欺壓的命,隻想著求得一個心安理得的離開,如此便足夠了。”
這才是普通人的想法。
不是誰都有直麵痛苦的勇氣,不是誰都能舍得豁出去的。
最淳樸的村民們根本沒有玉石俱焚的勇氣,便是死了,遭遇這等迫害,也隻想著息事寧人早早離開。
報複什麽的,根本不敢想。
身懷利器,殺心自啟,唯有強者才能夠主宰命運,唯有強者才內心懷有戾氣敢於表達憤怒;而作為被欺壓著的弱者並非沒有憤怒,而是不敢表達,弱者的憤怒,從來沒人在意。
“我幫你。”嚴冬意難平,拍案而起。
他慨然道:“到底是誰幹的,你說吧。”
聽了這種事,他實在是忍不住內心的一腔正義怒火,蝙蝠俠來了都得忍不住開殺戒,超人聽了都得直接換上蝙蝠俠的衣服去大開殺戒。
村正猶豫了一下,麵朝著白歌,好心勸說:“大人,這位壯士雖然豪氣幹雲嫉惡如仇,但您還是勸勸他為好,一腔孤勇怕是會送死,為了我們這些遊魂野鬼搭上命實在不值……”
白歌拍著大腿,當場不給麵子的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嚴冬瞪眼:“我看上去很弱嗎?!”
他然後又想起自己身上已經沒奪魂鈴了,頓了頓,又很借驢下坡的坐下:“不過你說得對,我們應該用腦子,不應該靠蠻力。”
白歌說:“你支支吾吾不肯說清楚,真的有那麽可怕?”
老丈:“那不是可不可怕的問題,而是……”
“不好了不好了!”一名村民大喊道:“之前捆住的人是裝暈的,他趁我們不注意給跑了!”
“跑了就跑了吧。”老丈說:“哎,能救一個是一個,非得自己去送死,也怪不得我們。”
村民又說:“還沒完,他回頭又跑回來了!”
“又回來了?”老丈問:“然後呢?你慌什麽?”
“這不識好歹的狗東西回來放了把火!”
“什麽!真是不識好歹!”老丈當即就怒了。
其他人七手八腳的把他按下了。
“消消氣消消氣……反正都死了,一片荒地,他能燒什麽啊。”
老丈緩過一口氣:“差點把老夫氣的黑化成厲鬼,那小子燒了什麽?”
村民哭喪著臉:“驅邪木給燒了。”
現場一片死寂,原本還有點歡樂的氛圍一下子凝重了。
“臥槽。”老丈一蹦三尺高,完全不像是個古稀老人:“沒了驅邪木!那我們豈不都得……”
話音剛落,當場七十多個村民全部臉色泛起鐵青色。
白歌見狀也意識到不能拖延了,他踢了一腳嚴冬:“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