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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章 廟祝

白歌對嚴冬的選擇一早就有了猜想。

時空穿梭這件事他也經曆了很多次。

隻不過,白歌從未有過一次嚐試在現實中發動時間穿梭的能力。

他擁有宙光權能,如果真的想做,真的可以試一試回到過去。

但嚐試改變過去就是愚弄時間。

這真的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在不同的遊戲空間內,已經見到過太多次這樣的案例,所以對時間,白歌始終保持一種謹慎的悲觀態度。

但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樣。

當它放在眼前的時候,還是會有人忍不住去打開它。

所有人都會去猜想,如果回到過去,會不會結果有所不一樣?

然而電影蝴蝶效應裏卻證明了一切的努力大多都是徒勞,因為改變過去而抵達的所謂現在,未必是一個人所想要的當下。

大多人能做的隻有選擇題,選擇了糖果就放棄了書本。

而人偏偏大多是貪婪的,糖果、書本都想要。

誰都會有過這樣的一個想法——如果能回到過去,如果當時我沒有這麽選,如果當時我換了一種做法,我的未來是不是會更好?

以這個想法而開始拓展而出的就是各種重生文。

這當然是網文,也隻有網文裏才有這種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的無痛重生。

換成稍微科幻一點的文就得往裏麵塞入一些殘酷的設定了。

如今嚴冬回到的過去是溟吐出來的曆史。

這意味著溟也曾經一度吞噬了這一段曆史。

那麽它既然吞噬了這一段曆史,為什麽嚴冬卻沒有被溟所消化?

如果溟再一次吞噬這段曆史,嚴冬會不會成為曆史中的一道投影?

或者換一種說法……

回到這裏的嚴冬是一百年後的他,那麽他會不會遇上一百年前的自己?

這些都是問題。

最終得到的結果是同一個時間軸的逆因果也好,是能夠改寫的曆史也罷,白歌對此都不甚關心。

他現在獨自一人朝著北方走,摔掉了嚴冬後,他個人的腳程變得極快。

直接拿出了交通工具,一路氮氣加速。

路上也偶爾碰到一些小規模戰爭,但他能無視全無視了。

戰爭真是無聊透頂,特別是這種古代的內戰,說到底還是自己人殺自己人,想想便覺得很無聊。

他沒興趣去審判戰爭罪,還是仍由他們自生自滅吧。

作為一個過客,他選擇了冷眼旁觀。

白歌對做英雄沒興趣,但也不想成為在別人屍骨上跳舞的神經病。

太嚴肅不符合他的性子,太喪心病狂又有點不當人子,所以還是離遠點。

玩家玩家,玩不起來還算什麽玩家?

樂子人終究是奔波在尋找樂子的道路上。

半路之中,白歌也嚐試用追月追蹤‘溟’的下落,隻是它的蹤跡已經消失,追月都搜尋不到。

不斷朝著北方前行,白歌距離冥地的真正皇城已經相去不遠。

遠遠就能看到那座皇城的氣派。

有種古長安的味道。

可惜是唐末的長安。

遠遠看過去有些死氣沉沉的。

本打算直接渡河而過,但半路上被一條大河攔住了去路,這條河是從冥河源頭分出的一條支流。

冥河枯竭或者頻繁改道是最近一百多年的事。

可能五十年內一條河流憑空出現又憑空枯竭。

正因如此才加重了冥地的內亂,冥河是冥地人的生命之源,這裏可沒什麽地下水的說法,所有的冥地人必須引流冥河水,靠著它灌溉田地,靠著它種植糧食,否則根本活不下去。

來到北方,也不用擔心不認識路,隻要順著冥河總能找到村落,也總能找到冥河的源頭。

冥河的皇城十分靠近北方冥殿,也距離冥河之源極近,冥河的主要幹道從皇城中穿過。

白歌想要去往皇城就必須度過眼前這條因為改道而新出現不到五十年的冥河支流。

他有水下呼吸的技能在身上,正欲泅水而過。

就在他打算這麽過去的時候,卻被人攔住了。

“即便水性好也別去送死。”

在冥河邊上有個老人在垂釣。

白歌奇怪的反問一句:“我記得冥地人不是和某刺客大師一樣,入水即化嗎?還有水性好不好的區別?感情是糖水和鹽水味道不同唄?”

“冥地人是這樣。”老人說:“但你又不是。”

白歌打量了幾眼老人:“你也不是冥地人?”

這一開口,對上了。

“嘿!”老人抬起頭,鬥笠下方露出一張有些蒼老的臉,那雙眼睛老而不昏,精神奕奕,露出一口黃牙:“難得遇到個地上來的,不忍心看你自己跳河裏送死啊。”

白歌看著冥河問:“為什麽不能直接過河?”

老人道:“尋常人浸泡冥河水,遍體寒冬,如墜紅蓮地獄。”

“我不怕冷。”

“想來你是不怕,但這條冥河你該怕一怕,這河裏……有條孽龍。”老人捋了捋胡須。

旋即猛地抬起手,一甩魚竿,大魚上鉤,在半空掙紮撲騰,這條魚接近五十多斤,看上去不是枯瘦臂力就能釣起來的,但它還是安安穩穩的落入了魚簍裏,落進去之後,一條大魚就變成了普通的一條黃魚。

老人收起了釣竿,提起魚簍:“馬上這兒快漲潮了,你若是沒地落腳,不如來我那兒坐坐。”

白歌明白了:“搞民宿的啊,都是地上人,地上人不坑地上人。”

老人哈哈大笑:“地上那麽大,誰管你是哪兒的?安了,不收錢,這地方,金山銀山都沒地兒花!”

他扛著釣竿,隨手指了指附近:“看看這一地狼藉的……被丟到這兒來的都是群半死不活的人。”

白歌難得在這兒見到個地上人,也跟著老人回了去,路程不遠,大約一裏地外。

這是一座老舊的破廟,廟裏意外的香火沒斷。

老人就是這個破廟的廟祝,他摘下鬥笠,放下魚竿,然後開始處理釣到的魚兒。

“今天收獲頗豐,見者有份,你小子今天可以喝一頓鮮美魚湯!來冥地後怕是沒吃過什麽好的吧?”

白歌想了想,今天中午才吃了一頓蒜香波士頓大龍蝦。

他點了點頭:“確實。”

他問了句:“沒請教?”

“你又不是個書生,怎麽這麽文縐縐的?”老人滿手魚血,隨意道:“我隻是個當地的廟祝,名字的話早就忘記了。”

“名字忘了,地上人在這破地方當廟祝。”白歌說:“神神秘秘的,你身上肯定有很多故事啊。”

“哈哈,老頭有故事你有酒?”

白歌從口袋裏啪的拍下一罐子勇闖天涯:“啤酒,管夠!”

老人看了那罐子,嘖嘖稱奇:“這,我才冥地也待了個……怎麽地上的酒壺都長這樣了?”

“是的是的。”白歌點頭忽悠:“人類都飛到月亮上去插旗了,您已經太落後了。”

“胡說八道,天外混沌誰敢亂出去?除了天位之外……”老人嘀咕兩句。

白歌打開了一罐子啤酒帝國,老人聞到酒味,陷入是個嗜酒的,喝了一口頓時眼睛發光。

“你為什麽在冥地裏待著,而且聽上去也挺多年了。”

“為什麽?地上沒什麽盼頭,就來冥地呆著了。”老人喝了口啤酒:“猜猜老頭我活了多少年了?”

“呃,八十?”

“再猜。”

“九十?”

“我今年兩百七十四了。”老人大口飲酒,鼻子上都沾著啤酒泡沫。

“你是半妖?”

“不,我是人。”老人眯著眼睛笑:“雖說也是個修行者,但達不到天位水平,而且也不懂什麽延年益壽,能活到這麽大歲數,都是因為冥河。”

“冥河麽?”

“喝了冥河水,老化就會變得非常的慢,不知不覺就突破了壽命極限。”老廟祝唏噓道:“想來也回不去地上了,隻怕是出了冥地就是死路一條,隻能在這兒待著了。”

白歌說:“你這也算是冥地人了。”

“倒也沒什麽區別。”廟祝笑了笑:“你來冥地難道不是尋找什麽長生不老?”

“我和冥皇是朋友,來找他的。”白歌說。

“冥皇?”老廟祝感歎:“你比我年輕時候還能吹牛皮。”

“是真的。”白歌眺望皇城:“我和他真是朋友。”

“什麽樣的朋友?”

“很特殊的朋友。”

“莫不是有過一段舊情吧。”

“……啊?”白歌滿臉費解:“舊情?”

老廟祝奇特道:“你不會不知道,冥皇是個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