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客棧

第33章 (案三)證詞(二)

央央因為受傷,渾身一動就疼,所以抬手指的動作也十分吃力,但她還是堅持指向了李望舒。

“我?”李望舒睜大了眼睛喊道,“央央你腦子不清醒嗎?”

“不然你為什麽要介紹申力這個有坐牢前科的惡棍給少爺和少夫人做管家?”央央堅持自己的說法並不停地強調,“李公子你明明知道申力是金家的忠仆,他一向不喜歡少爺,又隻忠心於少夫人,他還背著少爺拿家裏的錢去放貸,這些你都知道!但你就是不告訴少爺!就是因為你不喜歡少爺不是嗎?要說原因我也是知道一二的!您多次向少爺要過我,少爺都不答應,您當時在花園裏氣得跳腳,罵了好幾句少爺我都聽到了!你也不用否認。申力那家夥中飽私囊,還把各種屎盆子都扣在少爺名下,都是您暗中隱瞞的!所以我說,您也是記恨少爺的,不是嗎?”

說完這些後央央才停了下來,她眼裏透出陣陣寒意直逼得李望舒避開了眼神。

“哈,真有意思啊,”夏寶珠看向了李望舒,緩緩地說,“央央說的是真的嗎?李公子。”

“一部分是真的,”李望舒臉上的真誠顯而易見,“我確實因為清暉不肯把央央給我而咒罵過,但申力做的那些事我真的不知道。我當時推薦他隻是因為他在金家工作多年,對照顧雲鴦十分有經驗,您也是知道雲鴦發病的時候有多磨人的。”

說完他忽然轉向央央:“沒想到叫你誤會了。後來清暉說不把你給我是因為你出身不高,嫁給我也當不了正妻,他怕你受委屈才一直不肯。我們說開以後也就和好了。這是真的!”

盡管他說了這些,央央卻還是用一種懷疑的眼神看著他,這叫李望舒看起來有些傷感了。

夏寶珠又問央央:“對了央央,你知不知道關於束公子的扇子掛墜的事?”

“是翠玉那枚雕著花的?”央央兩眼睜得大大的,“還是白色暖玉的那個?”

“他常戴哪個?貴重的又是哪個?”

“常戴白色的,因為是老夫人給他的,少爺從小帶到大。翠玉的那枚更貴重,是少夫人給他的。”

“他一般休息的時候會放在哪兒?”

“少爺一般不會把他們從扇子上摘下來,睡覺休息大多時候也都是放在枕頭邊。”

“夏掌櫃,有哪裏不對嗎?”見夏寶珠神色凝重,李望舒也不由自主緊張了起來。

夏寶珠點點頭:“我要回望江客棧一趟了。束公子的屍身上並沒有扇子,今天早上我去他歇息的房間也看了,**也沒有。我可以肯定。”

夏寶珠的記憶一點也沒錯,那間客房的**除了染血的被褥外什麽也沒有。唐青柳此時已經買好了棺材,他將束清暉的屍身放進去時,也沒有看到那把他用來當作武器的扇子。

兩人分頭行動,又在束清暉存放在自家客棧裏的私人物品裏找了一圈。束清暉是個十分整潔的人,他的行李一切都擺放的井然有序,隻有那把扇子和翠玉的墜子不見了。夏寶珠同唐青柳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這件事還得問問第一發現現場的人,胡老板和胡小二。

隻不過此時的胡老板和胡小二都不在店裏,他們從家裏趕來還需要一些時間。等待的期間,夏寶珠便同唐青柳聊了起來。

“姐姐,你去船上問了一遭,有發現什麽嗎?”

“有一些吧。你還記不記得何醫生提到他好像聽到了咕嘟嘟的水聲?我忽然想到,除了他說的魚出來換氣是這個聲音外,把東西扔進水裏,距離較近的情況下,也是這種聲音。”夏寶珠推測道,“如果凶手混在船上,那這個聲音就有可能是他將凶器沉入水底的時候發出的。”

說完,她看向唐青柳:“你覺得呢?”

唐青柳點頭表示同意:“很有可能,畢竟我們還沒找到凶器,客棧裏麵我一會兒再搜一遍,如果沒有,那就隻有藏在船上和扔進水裏這兩種可能了。”

“以及那把失蹤的扇子,”夏寶珠說,“我們這隻是做個假設,若這把扇子是被小偷拿走,那那個小偷會是誰呢?如果是被凶手拿走的,會把它放在哪兒呢?”

唐青柳沉思了一會兒回答說:“如果是凶手,他拿金雲鴦的刀是為了挑起兩家的爭端。既然是為了栽贓,扇子就很有可能是在金雲鴦的艙房裏!”說完,唐青柳若有所思,隻見他眼前一亮:“今天晚上我就夜探那艘船!爭取將那把扇子找出來!”

夏寶珠一把按住了蠢蠢欲動的他:“不行,萬一凶手還沒把扇子放進金雲鴦的房間裏去呢?你這麽做不是打草驚蛇了嗎?”

“那我現在就叫上一些兄弟,直接圍了船,突襲,把他們都控製住了搜一遍,如何?”

“青柳,我們現在掌握的線索還不夠,要小心行事。再說那是金家的船,你就這麽直接上去搜查,萬一什麽都沒找到呢?就這麽被記恨了也不好吧。”

夏寶珠一邊給唐青柳泡了杯茶,一邊將自己剛剛在船上聽到的一些說辭都講給了唐青柳。

“無恥,”唐青柳聽完李望舒的說辭後說道,“清暉兄幾時是愛露富擺闊的人了!他一件婷姨給做的大衣能穿三四年!這些人都是怎麽回事?是覺得清暉兄現在死了,他們就能隨便說了嗎?”

“還有一件事有點怪,”眼看唐青柳又要生氣上頭,夏寶珠趕緊說道,“拿走扇子的時間點有些怪異?”

“這哪裏怪了?”

“首先,若是束公子還活著,這個賊去拿了扇子,那麽憑束公子的本事肯定是會發現的,”夏寶珠提出了一個猜測,“那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這個賊是在束公子死後拿到的。”

“對啊,而且金家也好,我們也罷,都把望江客棧和船上的人員往來記錄了,沒發現什麽可疑的人啊。如果是家賊,那不就是自投羅網?”唐青柳深思後猶豫地說,“會不會是反著來的?這個凶殺案是為了轉移我們對偷竊行為的注意力?不對,這也說不通……清暉兄機警得很,若是有人偷竊,他肯定會醒!難道是他抓住了正在偷東西的賊,於是這個賊就拿刀刺死了他?可是,清暉兄手上一絲傷痕也無,說明他是在熟睡中被刺死的啊……”

“這些問題先放放,青柳你告訴我,你對李寒玉這個人怎麽看?”眼看青柳越想越糾結,夏寶珠趕緊打斷他後問道。

“她和那個鄒平嫌疑也大,”唐青柳很不愉快地說著,“他們兩個一個就住在清暉兄遇害的隔壁,一個住在對門。結果今天一早他兩就都躲船上去了,始終沒有露麵!清暉兄好歹也是他們的朋友和主子吧!都不主動來提供線索!煩死了。”

“那央央這個人,你怎麽看?”

“我也不喜歡她,”唐青柳繼續說道,“之前我陪清暉兄四處逛逛的時候,她就一直在旁邊嘀咕,想讓他同金雲鴦和好。清暉兄躲都躲不開。如果她真的如同李望舒說的那樣和清暉兄主仆情深,還會主動把清暉兄往火坑裏推嗎?”

“啊,你也是這麽想的啊。”

“反正她也很怪。”唐青柳說。

夏寶珠十分同意:“是,而且她還記不清金雲鴦的忌口,這真的不像是他們口中說的忠仆,所以我也是不相信她的。”

“那姐姐你是覺得她跟凶殺案有關?”

“不確定。”

“那麽跟扇墜的失竊有關?”

“這個嘛……啊!我真是蠢死了——”夏寶珠忽然想到了什麽,十分自責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那個叫鄒平的人是不是躲到船上去了?”

“是啊,早上發現清暉兄的屍身後,李寒玉就昏過去了,金雲鴦就讓鄒平先送她上船好好修養。所以我才說這兩個人,李寒玉也就罷了,我就當她沒醒。鄒平居然也不下船過來回回話……”唐青柳小聲抱怨。

“我們現在就去問他。如果李望舒說的是真的,那麽他確實有記恨束清暉的這個動機。他雖然提前離席,但可能是在下樓的時候聽到了當時金雲鴦發瘋的現場。等你們離開大廳之後,他可能飛快地跑進去拿走了刀。他雖然有些胖,但是並不影響行動,他打包行李那天我們是看到過的。而且那個用來栽贓的信件——這種行為隻有簡單粗暴的人才幹得出來。”夏寶珠顯得十分自責和苦惱,“他還欠了一大筆束清暉的錢,拿走扇子也很有可能是他。加上他是仆人,束公子熟悉他的腳步,所以不會被驚醒!”

隨後她又皺起了眉頭,自己否定了自己:“算了,我說這麽多也都是猜測,還是先問問的好,不能先下定論。”

“那我現在就把那家夥叫過來!”唐青柳蠢蠢欲動。

夏寶珠立刻站了起來:“不,我們現在就去船上!”

“啊?好!”

“畢竟李寒玉也在那兒,我剛剛說的那些,她也是有可能做到的,”夏寶珠看向唐青柳,“就像我剛剛說的那樣,李望舒如果說的都是真的,那記恨束清暉和金雲鴦夫妻的李寒玉,嫌疑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