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相認
陸槿被發現昏倒在路邊，青山趕到時他已經被路人抬到了樹下。
青山嚇得麵無人色，趕緊將陸槿帶回侯府，讓人將劉玉華請來，隻是劉玉華趕到時陸槿已經醒了。
劉玉華給他搭了搭脈，摸著胡子道：“侯爺中的是玉樓香。”
青山忍不住和君柒對望一眼。
陸槿功夫很好，這世上能傷他的恐怕沒有幾個，怎麽會中了他人的迷藥。
“爺，到底怎麽回事？你可知迷暈你的是誰？”青山問。
陸槿臉色冷沉，看著前方很久才道：“是酒兒。”
青山和君柒又互看一眼，劉玉華則倒吸一口涼氣，小心地觀察他們的反應。
“酒兒姑娘？”青山道，“怎麽可能，酒兒姑娘她——”
青山不敢說下去。
他懷疑是陸槿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想酒兒姑娘想得太厲害，出現幻覺了。
眾人沉默，劉玉華沉吟道：“這玉樓香其實也帶有一些迷幻作用，如果用量上把握得當還可以不迷暈他人，隻是讓他人產生幻覺。”
“侯爺一直以為對酒兒都思念過重，不知侯爺最近有沒有夜間難以入睡、耳鳴，耳邊還會有其他聲音？”劉玉華問。
他不知道陸槿碰到的是不是酒兒，但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必須打消他的疑慮。他盡量將他往因為太思念酒兒出現幻覺上引導。
陸槿看劉玉華一眼，然後對青山道：“將今晚在巷子裏的人找出來，不得有半點閃失。”
好吧，陸槿壓根就不信他大夫的話。
劉玉華知道酒兒今日在東城門大施難民，在巷子中與陸槿相遇的應該不是她，可陸槿卻篤定那就是她，還讓人追查，他心中暗道不妙。
陸槿從兩年前就一直住在他的封地南汐，不知道這次是因為何事回了都城，如今他對酒兒的出現生了疑，定會留在熤城調查，以他對酒兒的執念，沒個結果恐怕不會輕易放棄。
可他如果留在熤城，對酒兒後麵的行動一定會造成困擾，這件事要趕緊通知酒兒。
酒兒慌亂地逃回館驛，將自己關在房間，平複心情。
陸槿不是應該在南汐的嗎？為何會突然出現在熤城？而且他第一眼就認出了自己。
自己對他來說是一個已經死了兩年的人，可他卻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認定是她。
酒兒知道回到大京跟他見麵在所難免，兩年了，很多事情她都已經看淡，現在隻想替父母洗刷冤情。她也覺得她做足了心理準備，即使再見到他也不會有大的心裏起伏，可是剛才在巷子裏見到陸槿她的心還是亂了。
一定是太突然了，根本沒有預料他會出現在那裏，自己隻是吃驚而已。
一個多時辰後，櫻落他們才回來。
酒兒將遇見陸槿的事與她說了。
櫻落一聽就急了：“殿下，那怎麽辦？”
酒兒沉吟：“他是個很理智的人，可能會生疑，但他知道我兩年前就已經死了，所以還好解決。如果陸槿追查，你就找一個與我相似的人出麵將這件事攬下來，消除他的懷疑。”
櫻落點頭，又道：“可雪寶和周子沐那邊怎麽辦？”
他們像狗皮膏藥一樣，總是想辦法試探也不是事，很容易壞了她的事。
酒兒點頭：“是必須將他解決了。”
櫻落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將他殺了？”
櫻落是月彥留給她的人，行事作風還真挺像月彥做派。
酒兒趕緊搖頭，周子沐雖然討厭但也不至於死，兩年前是他替自己收的屍，而且他將雪寶照顧得挺好的。
“給他回個帖子，讓他明日來館驛，就說感謝他今日大施難民的慷慨。”酒兒道。
周子沐抱著雪寶回到周府，一路上皺著眉頭。
那日在館驛中隻瞥見雨靈公主一眼，覺得她與酒兒很像，再加上她又那樣抱著雪寶，所以他脫口而出，喊出了酒兒。
除了長相，他認定雨靈公主是酒兒更多是因為雪寶和她親近，畢竟長得像的人何其多，以前唐筱微跟酒兒也很像。
所以他不斷遞拜帖，想看清楚雨靈公主的樣貌，也想讓雪寶好好認認，經過不懈地努力，今晚雨靈公主終於願意接見他了。
他抱著雪寶走上前，可雪寶一點反應也沒有，往前推它都推不動。
難道真的是自己認錯了，那雨靈公主不是酒兒？
他提起雪寶：“寶兒，你剛才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那不是你娘嗎？”
雪寶正睡覺，被他提起來眼睛都沒睜開，更沒有理會他。
周子沐：“看來真是自己多疑了，她怎麽可能是酒酒。”
死了的人怎麽可能複活？兩年前是自己親手斂了她的屍，還讓劉玉華看過，怎麽可能有錯。
他神情暗了下來。
“那日你是不是初見她覺得她長得像你娘，所以你才會近親她？”他喃喃道。
今日雨靈公主坐在紗幔後麵，雪寶沒能看清她的容貌，自然就不願意與她親近了。
他時常想，也許兩年前自己不要那麽輕易將她讓給陸槿，她現在或許還活著。
他決心不再自欺自人，不再去試探雨靈公主，可等他回到周府沒多久，雨靈公主竟然讓人回了拜帖，說明日要見他。
這倒是讓他有些意外，拜帖是他遞的，就算不再對她有疑，但也好奇她為何長得與酒兒如此像。
第二日，他如約來到館驛，沒有帶雪寶。
雨靈公主身邊的人將他引到了後廳，雨靈公主一襲琥珀色惜山服侍立於廳內背對著他，他環顧一圈，廳中沒有其他人。
周子沐心中生出疑慮，但還是向前行禮：“小人周子沐，見過雨靈公主。”
“周子沐！”頭頂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周子沐訝然抬頭，見到長相與酒兒十分相似的雨靈公主懷中抱著雪寶。
雪寶他今日沒有帶來，那就是它自己找過來的。
他的目光在酒兒和雪寶身上來回，不敢置信地喊：“酒酒？”
酒兒隻是笑著看他，並不否認。
周子沐高興地起身朝她走去，隻是在快接近酒兒時被一旁的櫻落攔住。
“酒酒，真的是你？你沒有死？”周子沐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怎麽會？兩年前我明明——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酒兒之所以會對周子沐表明身份是因為他牽涉司空府案子的可能性最小，二十多年前他還在魚市，而且他以前雖然也騙過自己，但他後來是一直站在自己這邊的，告知他真想可以將他和雪寶的麻煩都解決了，他還能幫自己忙。
“酒酒，怎麽回事？你怎麽突然以惜山國公主的身份出現？兩年前我斂屍的那個人又是誰？”周子沐問。
酒兒簡單地跟他解釋了下，兩年前死在獄中的那個人不過是月彥給她找的一個替身，她被月彥的人帶回了惜山。
“我這次回來就是要調查當年司空府通敵叛國一案，要替司空府洗刷冤屈。”酒兒道。
周子沐點了點頭：“我幫你。”
“你相信當年司空府是被冤枉的？”酒兒問。
周子沐嘿嘿笑了笑：“我相信你。”
酒兒覺得周子沐這個人大部分時間挺讓討人厭的，但有時候又不知道拿他怎麽辦。
“周子沐，你如果幫我也許會得罪很多大京的人，還會是大京的大人物。”酒兒道。
周子沐無所謂地擺擺手：“我又不會當官，得罪那些當官的無所謂，至於那些平頭百姓，那就更無所謂了。”
也就在這天都城盛傳，大京最大的富商周子沐傾慕惜山的雨靈公主，昨日替公主大施難民，還往公主的館驛不斷送去各種稀世珍寶，今日更是將他最喜愛的萌寵也送給了雨靈公主。
這萌寵周子沐養了兩年，養得甚是矜貴，時常見到他抱著他外出以女兒稱呼，竟然舍得將其送人，看來他是真的喜歡雨靈公主了。
雨靈公主來大京和親，不會最後選擇了一個商販吧。
同時，都城中還傳著一個消息，說是在南汐養病的長寧侯昨日回到了都城，卻不想一回來竟被人在城中行刺了，傷得還不輕，現在正在全城搜尋刺客，能提供線索者有重賞。
這消息雖然沒有雨靈公主與周子沐的花邊緋聞來的熱鬧，大家也不敢太明麵上談論，可大家私底下壓低著聲音討論的起勁。
有人說刺客定是混在昨日的難民中進入的都城，長寧侯的功夫如何了得，而且他身邊高手眾多，可刺客還是將他重傷，所以刺客的身份一定不一般，揣測著，各種陰謀論就出來了，甚至有人將此事與正爭得火熱的太子和淩王聯係了起來。
長寧侯手握十五萬飛甲軍，太子和淩王都想拉攏他，有可能是一方見得不到，於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陸槿受傷的消息是他讓青山放出去的，他故意說成重傷，是想將酒兒引出來。
可青山沒帶回酒兒的消息，卻先將雨靈公主和周子沐的消息帶了回來。
青山眉頭皺成一團：“爺，周子沐那萌寵就是雪寶，見過的人都說那是一隻罕見的雪貂。”
酒兒死後，等他們回來雪寶早就沒了蹤影，他們派人尋過，想著雪寶跟酒兒最親近，將它尋回來給陸槿做個念想也好，但沒尋到，沒想到是被周子沐給藏了起來，現在竟然還敢將雪寶送給惜山人。
“我去將雪寶搶回來。”青山憤恨道。
陸槿攔住他：“不必了，周子沐已經將它送給了雨靈公主，你去強奪豈不是會得罪惜山。雪寶向來自由，它如果想回來，自己會回來。”
以前酒兒就沒有圈養過它，他更加不能。
可青山還是氣不過，雪寶是酒兒的，那也自然是陸槿的，怎麽能被周子沐隨意送人。
以前雪寶也很親近陸槿，它之所以沒找過來一定是他們一直在南汐，它找不到，如今回了都城，它也不知道，所以他打算去引一引雪寶。
他潛入雨靈公主的館驛，此時正是下午，日頭微微西斜。
他尋到公主住的屋子，從窗口的縫隙觀察屋內的情況，果然看到了雪寶，它正在地上玩著一個花球。
他剛要弄出些聲響將它引過來，突然一道女子的聲音響起：“快過來。”
然後一個身影從裏麵走出來，彎腰將雪寶抱起，青山一開始隻是打量，可是等看到那女子的側臉，他頓時驚住。
“殿下，這雪貂好是親近人啊，真是太可愛了。”另一個女子從帷幔後走出來，逗弄先前那女子懷中抱著的雪寶。
殿下？那就是惜山國的雨靈公主？可是……她與酒兒姑娘長得也太像了。
難怪周子沐會傾慕於她，他以前就喜歡酒兒姑娘，如今又見到與酒兒姑娘長得如此像的人，他當然會傾心。
震驚的青山完全忘記自己來的目的，趕緊退了出去。
回侯府的路上他就想，陸槿昨天在巷子裏碰到的會不會就是雨靈公主，是雨靈公主給他下的迷藥？
可不對，昨日雨靈公主在東城門大施難民滿城皆知，不可能出現在巷子裏。
回到侯府，青山還一路埋著頭苦思冥想，撞見要去找陸槿的陸苓。
“青山，我哥哥怎麽樣了？當真受了重傷？”陸苓著急地問。
青山搖頭：“侯爺沒有受傷，外麵隻是侯爺故意放出去的風聲。”
陸苓拍著胸脯：“那就好，那我們什麽時候回南汐？”
從昨日陸苓外出回來後，她就非常著急要去南汐，一直催著陸槿趕緊動身，她一開始還故意去求陸槿晚走一天，說想去看雨靈公主。
“小姐，你是不是已經見過了惜山的雨靈公主了？”青山突然問。
陸苓見他突然問這個，一愣，然後看一眼不遠處的書房，壓低聲音問：“你也見過雨靈公主了？”
青山眉頭緊鎖，雙臂抱劍點頭。
陸苓：“你是不是也覺得她跟酒兒姐姐長得很像？”
青山又點頭。
陸苓：“我也覺得，太像了，可酒兒姐姐兩年前就死了，如果哥哥見到雨靈公主一定會傷心的。”
青山又點頭。
“你看，我哥哥又那麽討厭惜山人，現在一個惜山女子長得跟酒兒姐姐像……”
君柒見他們兩將腦袋湊到一起，鬼鬼祟祟的，於是也走了過來。
等他們發現時，君柒已經站在他們身後聽了好一會。
陸苓和青山都嚇一跳。
陸苓嗬嗬一笑，看青山一眼，幹脆踮起腳湊到君柒的耳邊將雨靈公主的事說了。
君柒聽得秀眉微蹙，看向青山。
青山點頭：“我剛從公主的館驛回來，雪寶也在那裏。”
君柒看他們一眼，然後退了開來。青山知道她一定是去求證去了。
君柒也去偷看了雨靈公主，隻是在暗處看了一會，然後就離開了。
這天她沒有再出現在侯府，陸槿問起她，青山忙替她掩飾：“君柒在外麵尋找昨日巷子裏出現的人去了。”
兩年前酒兒的死君柒一直很自責，這兩年來，她未再見過影未一麵，覺得是自己沒有保護好酒兒。
陸槿讓她保護酒兒，可她卻將她孤身留在都城去尋找影未，雖然後來知道這些都是唐筱微的計謀，就是要將她從酒兒身邊支開，可她還是覺得是自己失責，是自己對影未的私心害了酒兒，才讓唐筱微有機可乘，說如果她沒有離開，酒兒姑娘就不會死。
酒兒姑娘死後，從來沒掉過眼淚的她有一晚偷偷在酒兒墳前哭了，那日他與影未躲在暗處沒有驚擾她。
從那以後，她再未與影未見過麵，是她刻意避開影未。
如今見到與酒兒姑娘長得如此相像的惜山公主，一定又勾起了她的愧疚，喝悶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