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離了五行,去了陰陽
人有運,為氣運。
可見塵世之緣,可見身前身後福祿根性。
氣運在。
則在天地之內,五行之中,陰陽之列。
相反。
若是氣運不在,便不於人間不見,難尋蹤跡。
於是。
在佛門和道家中,常以氣運消融為神消道隕。
入不得輪回。
悟不得道。
見不得蹤跡。
化為天地清風一縷……
如今驟然見公公氣運破碎,如何不讓駭然?
公公神通已入出神入化之境,便是大乘又能耐得了如何?怎麽會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使得公公身消道隕?
有兩道光芒已消失。
是貓娘娘和沈掌門……
了因話音落地的瞬間,兩人消失,直奔城西陳府。
了因大師跟上。
京都之地,黑雲壓城,整個天地似乎都要破碎一樣,一股滔天的戰意彌漫在整個大漢疆域中,世人皆能感受。
煞氣七十州。
不見日月空。
整個大漢修仙震動。
寧廟內。
寧書安於泥塑雕像中走出……
“貓娘娘?”
為何,這般戰意橫空?
認識貓娘娘也有數百年,於她的身上,所見的僅有溫婉,於她所行,所見的隻是淡然。
這種戰意滔天,如何能見到?
撕破虛空……
邁步!
咫尺天涯,呼吸萬裏遠。
行州姊城。
中年農夫騎一黑色水牛走出姊城,水牛停下,農夫抬頭,看向了京都方向。
“二先生,怎會有這般大的殺氣?出事了?”
吳阿鬥想著。
低頭……
輕輕拍了下腳下的黑色水牛。
不見其動作,麵前的虛空化開,有門出現……
邁步……
過虛空。
也已出現在了萬裏之外。
這些年來,吳啊鬥問道,行道,見道,如今已入知道境。
當年二層樓的種樹農夫。
今時,卻是有些不一樣了……
人,還是那一個人。
隻是若是真要比起來,恐怕寧書安也好,貓娘娘也好,皆要有些不如他了。
吳阿鬥出現在京都的時候,寧書安也才出現。
見吳阿鬥,微微愣了下。
然後笑了起來。
“看來,今日我這儒道聖人,卻是比不得阿鬥了,善,善,善!”
一句三善。
字字肺腑。
那笑容,更是不曾散去。
吳阿鬥行禮:“見過大先生……”
他是二層樓的人。
於是。
他更喜歡和以前一樣,不行聖人禮,而是行先生禮。
“你也感受到了吧?”
“是……”
吳阿鬥道:“二先生的殺氣,便是日月星辰之光都被遮蔽,大漢七十二州,洲洲可見……想要不知曉,這都很難。”
寧書安點頭。
“可說來也怪,殺氣僅在一瞬之間,便消失不見了。”
“來了都來了,總要去見見。”
“有道理。”
寧書安點頭。
忽又問:“還種桃樹嗎?”
“還種的。”
吳阿鬥道:“行至一地,閑著沒事,總要種種的,先生喜歡桃花,縱然無法使得東土為桃花源,可也有機會成為桃花鄉的……且,這些年身上的房契倒是多了好多,想來先生知曉了,會高興的。”
“房契?有多少?”
有聲音出現。
是陳落的聲音……
自他們兩人心中出現。
兩人一喜。
先生也在城中?可怎麽無法察覺?
一步踏出。
再出現已經是在陳府後院……
陳落還悠閑的躺在躺椅上,似乎從不曾改變過一樣,散漫,漫不經心,偶爾還打著哈欠。
大有要睡著的樣子。
身邊便是貓娘娘和沈掌門,還有了因大師了……
吳阿鬥欲要行禮、
陳落已經問道:“有多少房契?”
行禮什麽的,免了。
他更在乎的是這些年這孩子給自己收了多少房契……
陳落有道。
頗有些特殊,卻也是任重道遠。
東土,北域,南疆……
各州各地各城池,皆有自己房契一份。
千年,萬年,萬萬年皆屬於自己……
可惜了。
這些年雖然自己過一城也常尋牙行買了院子別苑,可一個人的力量可有些不足的。
寧書安在寧廟,不出儒山……
買房子這事,他是沒了。
貓娘娘捧著書,天塌下來都常不能令她動容一分,當然,對自己這個師尊是很放在心上的。
可說來也怪。
她也是在人間打滾過的一隻貓妖,竟不懂買賣之道。
自花了一百兩黃金買了一隻魚後,陳落就不好她買了……
百兩黃金的魚?
這是鮑魚吧??
貴!
貴!
世間罕見……
倒是範衍……
想起這名字,陳落歎氣,眼中多了些追憶。
那可是自己最喜歡的弟子啊。
那可是最像自己的弟子。
怎麽就……
不願多想,也不願多說。
有些事情縱是不舍,卻也有他的定數在那裏。
或許。
這就是他的命。
百年求仙路。
六百載修仙路。
就如當初陳落問他的,可會後悔?
他說:“為人時的範衍不曾後悔,死後為鬼修的範衍,不曾後悔,縱然哪一日身消道隕了,更加不會後悔。”
於是啊……
還能說些什麽?
不過今日,這吳阿鬥倒是繼承了範衍的遺誌了。
看著麵前數十箱的箱子。
打開。
一張張的房契,皆對應各州之地。
儋州。
筠州。
鄆州。
益州。
涼州。
看得陳落嘴角揚起。
站起來……
拍著吳阿鬥的肩膀:“阿鬥啊,你雖然不是咱家的弟子,可你知道嗎,你是咱家最看重的人……”
吳阿鬥抓著腦袋。
頗有些害羞。
寧書安:……
貓娘娘權當不曾聽到。
前兩日,師尊有言:貓娘娘啊,你知道嘛,在所有弟子當中,你是咱家最愛護的……”
“公公……老衲知曉這時候的確不好叨擾你們師徒團聚乃是大喜,但……老衲實在有些不明白,還請公公解惑。”
其實非他。
還有貓娘娘和沈掌門也是如此。
寧書安和吳阿鬥起初不知何事,可隨著貓娘娘的解釋,也算是明白了前因後果。
也知曉了為何貓娘娘突然殺氣橫空。
氣運破碎。
世間不複蹤跡。
五行。
陰陽。
過往……
皆不在存在。
這不是死亡,又是什麽?
可師尊至今站在這裏,不曾改變,便是重傷的樣子也沒有,不說了因大師不解,怕是這人間中,任何一個修士,也都要不解的。
陳落白了一眼大師。
既知曉打擾了,還問?
不過……
看在故人的份上,也就不怪罪了。
“咱家記得,天龍寺中,有一塔,名為心佛塔……乃是曆代高僧坐化所在,聽說還是一荒古秘境……咱家心神已久了。”
了因:……
“公公若是有時間,可來我天龍寺,寺中有茶,名為武岩……乃世間極品,老衲倒是求得許久和公公論道的機會,定是掃榻以待。”
“在哪裏喝?”
了因:……
“心佛塔內有空間,當為好去處。”
“大師敞亮!”
陳落笑著……
虛手一揮。
頭頂有氣運出現……
雖朦朧,但便是吳阿鬥等不通天眼神通的,也可見了。
“氣運還在?”
“這……怎麽回事?”
了因大師愣住了。
他定沒看錯的道理才是啊。
公公氣運明明就在自己麵前破碎,莫說自己,天下懂氣運之人,皆能見到才是,可現在,怎麽這氣運,又出現了?
怎麽回事?
“大師,可聽過瞞天過海之術?”
“嗯?”
“所謂瞞天過海,便是以神通之力,欺天瞞道,隱去其蹤,抹其之意……不見人,不見神,命運之河之地,不見痕跡,九幽所在,不聞其影,這,便是瞞天過海之術。”
了因大師感慨。
也深深感到了震撼……
他幾世為人,自荒古而來,何時見了這神通?
如今倒是好了……
竟在公公身上見了個全,還是這種瞞天過海之術。
感慨萬千。
又問許多……
倒也不是要學這術。
此術已入了道,見了根本,超脫了五行陰陽。
便是他所聽聞過的任何神通都不如這個幾分,如神秘無比的佛門六神通,也是不如八分。
學?
豈有這般?
不過……
“既可隱去氣運,使得氣運消失,那是不是可以改變氣運存在?”
“改變?”
陳落問:“怎麽改變?”
“本赤瞬紫……有青色如虹,卻能使之透如發絲?明明為天驕,卻可瞬間如凡人,再無根基?”
陳落:……
大師,這……這……
想法有些可怕啊!
什麽意思?
此間大陸,氣運決定天賦上限,也定人生未來,雖可改變,卻皆是日積月累才能有所起色。
倒也有一些天材地寶,可改變氣運根骨,可都少之又少。
若是有神通能隨意改變氣運,這就意味著……
僅一念之間,就可使得一個注定成仙的天驕,瞬間失去了問鼎大道的未來。
一個本不過幾十年可活的普通人,便是窮極一生也入不得仙道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見得那長生不死的通天大道。
不離譜?
不可怕?
可抬頭,見老和尚一副炙熱卻又期待的眼神。
陳落道:“這世間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如麵前這些箱子,若不打開,誰又能知曉,裏麵到底藏著的是一疊疊的房契,又或是經年許久的廢紙?”
了因大師笑了。
笑得暢快。
隨即行禮。
“謝公公點悟之緣,老衲已見道之盡頭……今日起,老衲閉關,不問世間事,道成之日,便是老衲成羅漢聖果之日。”
離去……
腳下生蓮。
京都之地,街頭,便是連那煙花所在,也見金蓮湧現……
這些年來,了因已入了煉虛,更為二境。
然而此時。
氣息緩緩提升,不見桎梏,悄然入了三境。
“大師禪悟見真意,可惜,我等不如,不見師尊道中所意,更不能見之睽異……”
“弟子慚愧。”
寧書安,貓娘娘行禮,慚愧無比、
吳阿鬥亦如既往。
先生之道,豈能輕易所悟?
先生之言,字字珠璣……
先生之行,皆有大道之定。
又是自己等人,所能輕易窺見三分的……
如此,吳阿鬥倒也不慚愧了。
他啊,本就是普通獵戶意外得的山鬼之體,不甚聰明,且是愚鈍,自然無需在意了。
沈掌門站在一旁。
夕陽下……
似乎,麵前的男人帶上了光輝,那冬日的桃花,不知不覺間,悄然上了枝頭。
她想。
或許……
這樣也挺好的。
雖追不上腳步,可若是僅有這短暫片刻,她想,自己也是幸運的。
唯有陳落沉默。
不願說話了、
他有些不明白,問題到底出現在了什麽地方。
不是?
大師開掛了不成?
自己隻是單純忽悠下罷了,什麽瞞天過海,純屬借口,這借口單當真倒也沒事,可你不能從這忽悠中還有所領悟啊。
行!
你領悟也就算了。
可你不能那麽離譜啊!
氣運之術,玄之又玄,你還是領悟那種如此誇張,甚至已隱隱見了苗子,若是完全參悟,可還得了?
這就算了,你還瞬間入煉虛三境?
突破和喝水一樣簡單?
現在修仙,都如此敷衍了嗎?
“嗯?”
寧書安忽問:“師尊入了煉虛了?”
“煉虛?”
貓娘娘也有些詫異,回頭,果見不同……可明明剛剛去天龍寺時,師尊才是合體九境,現在怎麽就入了煉虛了?
陳落輕輕咳嗽一聲。
“慚愧,你們皆入了煉虛,便是阿鬥如今也有三境,咱家卻是遲了諸位好久的路了……”
他說著。
嘴角倒也有些掩飾不住的笑意。
沈掌門欲言又止,終不願說話,第二日便離了京都,回了仙霞派。
陳落不舍。
欲留。
沈掌門意決,不願留下。
無奈。
隻能任由離去。
他想,他會想她的……
隻是有些時候陳落也是越發的在意一些事情了。
大抵,自己有病吧?
紅袖也好。
沈輕霜也好。
日以夜繼不敢鬆懈,更是不敢停下。
可陳平安也好,陳寧安也好,始終不見影子。
可惜。
翻閱古籍無數,總也尋不得蹤跡。
或許,自己少不得去一趟神龍嶺了???
了因道。
東土有聖地,神龍嶺……
嶺中有奇人。
為醫聖。
有聖人神通。
或許,自己可去治……額,是去拜訪拜訪一把?
不過在這之前。
陳落的目光看向了靖王府。
低頭。
想了下。
微微一笑。
“人啊,常便是如此,非是世人敬你,重你,知曉你不爭,也知曉你強得一些,就不敢觸其鋒芒……
螻蟻尚且敢撼動穹宇,更何況是一個人?這樣一想,倒也是正常了!”
推開院子。
走出去……
陳大行禮,問:“主人欲何處去?阿鬥先生剛拜訪了主人,見主人未起,又離去了……”
“出去一趟,少許時間就回來。”
陳落說著。
他啊,倒也沒說謊,此去無需多久便能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