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終是一人
刀,是悟道刀……
兜兜轉轉上百年。
昔日因為不願開仙路,為人間修士取得那修仙之機,於是放棄。
使得這刀落入了薑瑤的手中。
可誰能想,百年後,這刀還是回了自己手中。
看了一眼。
收下。
入了神海,不曾再去看一眼。
仙人兵器……
如今自己也算是有了仙器了?
這樣一想的話……
好似,自己的絕世法寶有些不如了一些了?
笑了笑。
心中雖然是這般調侃,可真要換的話,那三把悟道刀,卻是不抵凡心一縷了。
至於楊開的問題是沒有人給他答案的。
陳落不說,覺得不知道怎麽說,於是也就不說了。
白龍道友……
她至今不覺得身邊有這樣的人存在。
於她麵前,楊開,還是空氣。
出了蜀州不久,楊開也離開了。
一路上他一直沉默,似乎終於忍不住,跪在了陳落麵前。
陳落停了下來。
看著他,有些不明白:“道友這是何意?”
“請先生收我為徒……”
他說。
這一個決定,他想了很久。
他為不爭公公。
人間世人皆知。
手段又極其神秘。
若是能留在他身邊,總能學到很多的。
於是。
拜師……
這便是楊開所能想到,留在陳落身邊的手段了。
陳落想了下。
道:
“昔日咱家有道,萬物之師之道……於是,後來就有了人族聖人寧書安,妖族大聖貓娘娘,鬼修君子範衍……後來啊,自己弟子範衍離去,咱家又於周山上,收得弟子吳阿鬥,補全了這道……但……似乎,總是缺少了什麽,再後來,咱家想,大抵是又多了一個魔族,於是便覺得,似乎應該還有一個弟子。”
楊開臉上大喜。
然……
陳落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愣在了原地。
“可惜……你和咱家無緣!”
“為什麽?”
楊開不明白:“我雖為魔族,卻不曾傷人,且又是白澤,天賦也不算太差,如今也是合體境界,如何不足?”
“非是不足,為無緣。”
陳落道:“天下間任何的東西,皆逃不過緣一字,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識。”
“我於人間浩瀚中,出現在先生麵前,更和先生行走了大半之路,這不是緣分?”
“是……但非師徒緣。”
楊開沉默。
許久。
問道:“如何才能有這師徒緣?”
陳落笑了笑、
轉身。
離去。
卻是不好再說什麽……
如何有師徒緣?
這恐怕不是自己說的算了……
昔日寧書安的師徒緣,是寧文遠用了大半輩子博下的緣分,更是天下讀書人所求,於是求得了自己和他的師徒緣。
貓娘娘用了幾十年,追隨了自己大半之路,又在玉山書院等了數百年,跪了一次又一次。
範衍用了百年,拜訪了天下名山,求得了九百九十九次,你與仙無緣,最後更是身死,方續得師徒緣。
吳阿鬥在玉山守了數百年,種了數百年的桃樹、
四段緣……
每一道皆不是輕易所求。
每一道皆是用了無數的歲月不斷沉澱,才凝聚起來。
楊開問自己如何求得這師徒緣?
非是自己能說,而是他對於這一道緣,到底看得多重?
為人師或許無法教導他什麽。
但……
師尊這兩個字的沉重,並非常人能背得起。
弟子這兩個字,也非隻是弟子這一個詞罷了。
見陳落離去,楊開跪在了原地許久,而後站了起來,轉身,離去……
他不會放棄。
本為魔族人,想要在這人間行走本就不易。
縱然他說無緣,可緣分這種東西,誰又說得清楚、
當然了……
跟著?
倒也不必要。
他知曉自己該去何處,更知曉,如何才能成為他的弟子,且他還無法拒絕!
……
“他似乎,沒放棄。”
白龍道友說著。
陳落嗯了一聲,似乎在想著事情。
“你在想什麽?”
白龍道友問。
“沒……”
“吾的事情?”
陳落意外:“如何這樣說?”
“你們聊了許久,出來後,你便沒和吾說話,這不像你。”
往常獨自時,陳落常和白龍道友聊天。
聊陣法自然。
聊琴棋書畫。
偶爾呢,也聊聊民間百姓的日常。
按照陳落說的,這在紅塵中,聊著紅塵事,學做紅塵人,一些八卦什麽的,就少不了。
就比如前些日子……
大漢皇帝天定帝已定下了太子之位。
他本年輕。
在皇位上繼續活個十來年二十來年的,定然不是問題,如今突然定下太子之位,民間傳聞說是因為和新晉國師有關!
大漢本來是沒國師的。
國師之位一向重要,若是坐上,少不得也能承大漢幾成國運。
不過自陳落坐上帝師的位置,哪怕他不曾點頭,承認這身份,但事實卻擺在那裏。
於是。
這國運好似就變得越發堅固。
就是國師,也無法輕易調動。
再後來……
天定帝下令,廢除國師受天下香火敬仰的權利,於是……這國師之位就變得更不重要了。
當然。
哪怕如此,也非常人能坐上這位置的。
一年前。
這空缺了數百年的國師之位突然有人坐了上去……
自然就引起了大家的好奇。
民間中,也常有人提起那新國師……
聽說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
陳落自然也八卦,所以偶爾也和白龍道友聊起……
至於聊的話,大多是敏感的。
比如……
有百姓偷偷嘀咕,那國師可能是天定帝的親生父親,天定帝其實不是皇族劉家之後,漢興帝劉旦戴了綠帽子了!
比如……
有百姓說,先太後一輩子和先帝相敬如賓,其實是有原因的,那是因為先帝不行,於是也就隻能相敬如賓了,畢竟……想欺負也沒能力!
比如……
有人說,國師柳江其實是一個神秘高手……
也有人說……
昔日九子奪嫡其實就是國師一手策劃的。
種種陰謀論,綠帽子論,不斷在民間醞釀。
就是喝酒的時候陳落都能聽到,於是難免也就俗套了一些。
當然了。
陳落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論就是了。
他覺得,劉旦沒能力這點可能是真的,不過……綠帽子?應當不是……
隻是這答案想要知曉,一輩子是都難了。
如今出了蜀州,陳落卻這般安靜,白龍道友自然覺得有些不對的……
聽到白龍道友這話,陳落想了會,問白龍道友:“白龍道友可知曉,自己為何出現在的水泊梁山?”
白龍道友搖頭。
她不記得。
也不知曉。
倒也去尋過真相。
可惜……
這般多年來,這個真相似乎一直離得很遠,遠得毫無頭緒。
忽的。
她愣了下。、
“你知曉?”
“不……”
陳落搖頭:“但……有人知曉。”
他和老邱聊了一些事情……
聊起白龍道友之事時,他說,白龍道友的身份有些特殊。
因為特殊。
於是在當初她突破時,給予了幾道特殊的氣息。
至於什麽氣息他不曾說過。
身份又如何,卻是不好說……
隻是言起,若是想知曉,可去尋得一人。
唯有他,方能說得清楚。、
“誰?”
“仙人雲上!”
“他在哪裏?”
“南疆……”
“南疆何處?”
“老邱說……入了南疆,你若是願找,便能找到。”
白龍道友沉默了下。
許久。
抬頭。
“吾欲去南疆一趟……”
“好!”
陳落點頭:“什麽時候出發?”
“現在……”
“那一路順風。”
“好!”
沒有告別。
沒有再說什麽。
她已化為白龍,劃破了天際,撕開了天穹。
陳落是不擔心白龍道友的安全的。
她已是大乘境界……
大乘境界的真龍,這人間又有多少人能奈何得了?便是魔族,又能如何?
於是此去,定然安全。
隻是……
“終究是隻能一個人上路。”
習慣了身邊跟著人。
起初有小白。
後有貓娘娘。
再後來,白龍道友出現了。
可如今小白離去,貓娘娘回了雲山,白龍道友也去了南疆。
這北上中州的路,就又剩下自己一人了。
隻是不知為何,陳落對白龍大道友的離去有些別樣的感覺。
情不知所起。
也不知從何而來。
心中就是那般莫名的感覺,此去再見,或許……白龍道友已經不是自己熟悉的白龍道友了。
也想攔住。
也想挽留。
於是遲疑。
可她問起,便選擇了指點前進的路……
“希望,不會後悔吧!”
低喃著。
看著落日黃昏,迎著晚霞,影子在夕陽下,漸漸越長,也漸漸多了幾分蕭瑟。
【您於黃昏落日下遠行……心中有所感悟,心境有了變化,愉悅度下降了許多。
PS:黃昏落日,夕陽漸下,形單孤影,似乎多了一種別樣的感慨。
建議您帶上雨傘,今夜似乎有雨。】
這係統,倒是貼心了。
拿出油紙傘。
轟隆隆聲。
雨隨著雷鳴聲落下,起初不大,後來便是如瀑布一樣,腳下的路,似乎也變得越發難走了。
……
一個月後。
玉山書院。
書聲朗朗。
有書生走於桃林下,沿著青石而上。
有好友三兩,談笑風聲於間。
書院中。
院長黃生於書院中教書。
今日所教為聖人之言,寧子篇幅中的寧學之篇章。
聖人寧書安為聖,後人成書,為【寧學】……
書中有聖人三百篇章。
所記載的,皆為聖人所言,有做人所言,也有禮之言論,更有為人處事之說。
是為當今天下讀書人必學之道。
他為儒道大儒……
常讀。
常看。
也常有所得。
隻是……
“終究入不得半聖境!”
他歎氣。
老院長程節逝去,後他上位為書院院長。
數十年來,兢兢業業,為玉山書院殫精竭力,不敢令諸位先驅失望,更使得聖人失望。
也常修習。
常願成就儒道聖人……
哪怕半聖,也足以寥慰此生。
可終不能前進。
如今已有百歲高齡,壽命不多……
“或許,也是時候尋找下一個書院院長的人選了。”
他想著。
目光看向了書院後山。
二層樓依舊還在……
可惜,裏麵如何倒是不曾知曉了。
似乎還有人在。
也似乎,不見了影子……
或許公公忘卻了玉山書院。
也或許公公始終記得吧?
忽的這時……
院長黃生放下了手中的書,看向了書院山下的方向。
似乎有些意外。
也帶著凝重。
邁步……
大儒氣息毫無保留,不過少頃時間便到了山下、
山下有男子登山。
一身書生裝扮。
一步一步而來……
直到、
站在了書院門碑前。
停下。
不再前進。
非是不願,而是不能……
書院有陣法,妖邪鬼怪若無書院首肯,入之則死。
他行禮。
聲音傳遍了整個玉山書院:“魔族白澤楊開……請入玉山書院,願為玉山書院學子……”
此話一出,整個玉山書院有那麽一瞬間的寧靜。
無數書生麵麵相覷。
朝著門口而來。
天下魔族為惡……
無數人皆欲除之而後快。
便是書院學子也有言,若是見之魔族,能殺則殺,不能殺退避三舍。
結果現在這魔族之人上玉山書院,還願成為書院學子,實在是讓他們有些沒想到。
黃生出現在了楊開的麵前。
想了下。
開口。
“你為魔族人”
“魔族白澤……”
“要入玉山書院?”
“為何?”
“上二層樓!”
楊開開口,目光並無躲閃,也並無覺得如何。
他上玉山書院,所為便是二層樓。
昔日拜師遭拒,這並不能阻止他的腳步……
天下間有傳聞,玉山書院有二層樓,入得二層樓就能成為公公弟子,成為二層樓先生。
他說,自己和他無緣。
那麽上了二層樓,這便是緣……
“你要拜師公公?”
黃生一下子遲疑了……
若僅是玉山書院學子,他倒也有權利能拒絕或是同意,哪怕麵前這人是一至尊,可在玉山書院中,他還是院長。
可二層樓……
它在書院。卻又在書院之外,為書院不可知之地。
“是……”
楊開道:“曾見公公……拜師不得,道之無緣……於是求上玉山書院,望補全這一份緣。”
“原來如此……”
黃生歎氣:“你已見過了公公了……倒是一場幸事,老朽已有百年,卻不曾見過公公容顏,不知公公可還好?”
“安康……依舊是仙人。”
“那便是幸事了。”
黃生說著:“此事關乎二層樓,我本無權利決定什麽的,但你既見過公公,公公也無殺你,想來你並非惡人……你欲入書院為學子,自然可以……我玉山書院雖不如截教的有教無類,卻也是願讓這世間萬族,皆懂教化之道。”
“隻是……”
“如何?”
“二層樓自己出現後,至今無人登臨……”
楊開沉默。
許久。
道:“那我便該是第一人!”